一
无数的钻石拥挤在一起，摊放在展示柜上，每个棱面都折射着浅浅淡淡蓝色光芒。
返头，是何润东的脸。巨幅海报上何润东的脸挂在一栋大厦上，浓密的发质二八分开，八分这边遮住了上半张脸，没被挡住的脸，皮肤有男人的略微粗黄，曾经的暗疮痕迹依然可以看清楚。右边耳钉上的钻熠熠生辉。挺直的鼻梁，略带稚气的温暖的笑，微微裂开的嘴唇露出六粒牙齿，左边第三颗牙像钻石一般闪耀。海报两边各有一行竖体英文字。
室内光线暗谈，她从环形吧台绕出来，米黄色格子裙，小腿竖定有力地抓住地板砖。窗外的光线聚在她身上，格子裙款式是藏族人的，与第一眼所见的裙子完全不同。如二八分的头发，二分那边可以看见优美的锁骨，锁骨下是胸骨，皮很薄，每块骨骼朝胸前围拢。为何没有第二性征？胸骨肋骨分明。我要结婚了。她说。语句简洁，语速很快，有穿透力。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有疑惑，意识清晰一一你们才认识两个月。
奔现了，好啊。有点言不由衷，似乎不可置信。
她似乎很高兴，招呼你拿鞋子，要出门买钻戒。
你是存在的。却看不见你。感觉到你捧了一个大纸箱的鞋子到她面前。
我朝纸箱望了一眼，看见一双白色高跟，鞋底与帮都是黑色的凉鞋，提起来，建议，这双不错，小巧精致。
她摆摆手，这双不是我的，别人落在我家里的。她挑了一双大而肥的毛鞋，解放鞋一般的绿色。穿在脚上像海藻。
你隐去了，只剩下我与她。
什么钻石好？
我眼前又出现那一排闪闪发光的钻石。
仔细回想，何润东有一款代言。
什么？她追问。
巨幅广告海报上的英文字母在收拢，挤走了何润东。
越来越清晰，就要看清了。
TL。
二
娘家的坪地前沿，杂树成垛，成了黄绿色沙发。下面的田里有两小孩在玩耍，绿油油的青草，没有禾苗。
接到通知。下个星期开始，不用去中学教代数了。
我放下心了。从小数学不好，怎么可以教学生，不怕误人子弟么。
又有点不甘心。不教代数，就失业了。一下子又被失业的茫然失措袭击。
看见自己站在黑板前，手拿粉笔，写出一串又一串代数方程式。那么熟练，仿佛我天生就是数学老师。
下面的学生很认真。不时举手提问。我拿着教鞭指向黑板上的方程式，款款作答，为学生解惑。
这，是我吗？
我疑惑地望着教室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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