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温月的微信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她不记得自己主动添加过这个人,也没有印象这个人曾经向她提出过加好友请求,反正是这个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她的朋友圈里。
温月注意到这个人是她在朋友圈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半张脸,这张图片是九宫格图片里唯一一张有人物存在的照片,照片的主角应该就是温月微信里突然闯入的这个不速之客。
一个看上去白白净净的斯文女子,具体面貌看不真切,因为她戴着大大的墨镜,身后靠着一名穿着深蓝色丝质衬衫的男子,男子只露出下半张脸,准确的说只能看到鼻子和嘴,还有下巴,但是这已经足够给温月带来深切的熟悉感,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她认识。
武侠片里人们想要掩饰自己,往往就一条三角巾遮住下半张脸,明明那么明显就能看出的样子,我们还得装作和剧中其他人一样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温月对这些影视作品的套路想来嗤之以鼻,她认人那是一绝,电视剧里随便闪出个甲乙丙丁,她都能在另一部电视剧里认出来,看外片从不脸盲,好莱坞明星如数家珍。小区里的邻居见过几次,她就都能分辨地出谁是谁家的,谁和谁是夫妻,谁是谁的小孩…
照片里的背景是浪花朵朵的海边,那个地方她梦想了很久,她在旅行社公众号推送的宣传信息里专门收藏了有关这个地方的所有行程安排,比较了它不同时段的报价,即使是最经济实惠的时段每个人的预算也至少在五千元,那么两个人去的话就需要一万元。虽然以吴鈊现在的经济能力足可以负担的起这样一趟旅行,温月还是一直没有向他提出来,至于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钱,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吴鈊总是和自己不在一个步调上,即使她在他面前不停规划着旅游愿景:去海南感受汹涌澎湃的海浪,去泰山欣赏日出东方,去丽江古城寻觅美丽爱情……事实上,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周边短途游吴鈊都从不参与,他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更何况是长途跋涉到陌生的地方看看风景,他只会上车睡觉,下车撒尿,拍照都没有兴趣,因为在他的观念里,与其花钱去旅游,不如省下那些钱吃饭、K歌。
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和那些在他看来有如生死之交,在温月看来却是地地道道的狐朋狗友一样的所谓兄弟们一起吃喝玩乐,不亦乐乎。自他被一通电话“勾引”走已经过了两天,他每次离家都很随意,不需要大包小包收拾,就像只是下楼买盒烟一样,你以为他待会儿就会回来,殊不知一走就是好多天。这次他只说和朋友去L市办事,走了之后便像断线的风筝飘飘悠悠,偶尔开了机,她打过去电话,他会接,会推说过会儿就回去,然后又是一个晚上,再打电话便关机。偶尔也会主动打回电话,说他在哪个地方在做什么事情。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温月早应该习以为常、蓦然以对了,可是她终究做不到泰然处之,毕竟他是她的丈夫,她怎么能容忍一个男人三天两头玩儿失踪,回来以后若无其事,任她心里惊涛骇浪,太阳照常从东升起。她做不到,所以她无数次的和他闹,但闹也无济于事,他每次都态度诚恳,安心在家待几日后便又故态复萌,即使没有人“勾引”,他也会主动邀约,然后又是一走好多天。家,仿佛就是他的驿站,在累的时候歇息片刻,但只要恢复元气,他立即出发赶去赴他永远未完的约。
温月从来不曾怀疑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即使他如此飘忽不定,她也依然相信他的忠诚,她觉得他只是像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贪玩,到了一定时候,会收回心好好和她过日子的。所以她一直等待,也一直给他机会。然而现在从那个女人的朋友圈里看到的那张图片时时刻刻缠绕在她的心头,占据了她的一切思维。
那真的会是他吗?
那如胶似漆甜蜜热恋的两年中无数个难忘的镜头无时无刻闪现在她的眼前:他从外地谈生意回来,冒着大雪赶到她家楼下,呼喊她的名字只为了看她一眼。
陪着她一起转遍所有建材城装修房子,专门买回一对搪瓷娃娃,对她说,以后要严格按照搪瓷娃娃上刻的字来执行: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在她生孩子后亲吻她额头,说如果医生问他保哪个,他一定会说保大人,因为她就是他的命。
……
他终于回来了,却依然无视于她的存在,经过她的身边时,仿佛她是透明人。他倒头睡去,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的侧脸,不禁哀恸:结婚不过三年,这段婚姻仿佛已成躯壳,千疮百孔到虱蚁横行,奇痒难耐了!
“吴鈊,我们得谈谈!”她轻声说。
他报之以呼呼声。
“吴鈊,我们不能再这样了,这样我们根本过不下去!”
依然是呼呼声。
胸口好像有块大石重重压着,她深呼吸了一口:“吴鈊,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他猛地翻过身,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她有些怯懦:“我就是问问!”
他又翻过身去,背对着她:“不要胡思乱想了,想这些无聊的事情想得头发都白了。”
“你意思我老了,所以你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哪有?”他突然起身伸出胳臂将她揽在怀里一起躺了下去,“我老婆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青春少女,貌美如花!”
“切!”她紧紧搂住他的腰,“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开心,糖衣炮弹!”
嘴上这么说,她的心里却比吃了蜜糖还甜。
她觉得,他还是爱她的,这就足够了!
“春雪”很长时间没有再更新朋友圈了,那张图片的事情也越来越淡了,毕竟只是半张脸,怎么能断定就是同一个人呢?
吴鈊电话响了的时候,温月有些提心吊胆,往往一个电话打来就可能是吴鈊消失的前奏。吴鈊接完电话,穿戴整齐,拿起车钥匙出门,温月呆呆地看着,她知道自己再闹腾、再威胁都无济于事,他终究还是要走,她只能看着他走。
温月给孩子讲睡前故事时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思完全都放在吴鈊身上,不知道他这一走多会儿能回来,也许晚上她熟睡了,突然就听到了钥匙在防盗门锁里转动的声音。也许第二天她下班回家就看到他在沙发上沉睡。也或许这一走又是好多天,她独自一人睡在床上发呆到天明。
孩子仿佛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即使他在家,也甚少过问孩子的教育问题,节假日也很少安排带孩子出游。
孩子今天有些发烧,温月给孩子量了体温,觉得还没有到要吃退烧药的程度,就从冰箱的冷冻层敲了一些冰块下来,找毛巾包了给孩子物理降温。忙乎了半晌,她觉得有些疲累,就陪着孩子睡了,一觉醒来,夜已经深了,她起床走到客厅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是深夜两点。温月拿起手机拨了吴鈊的号码,“嘟…嘟…嘟…”。
盲音结束,她又拨了去过,依然是“嘟…嘟…嘟…”。
这时窗前有光亮闪过,她急忙走到窗前向外望去,有一辆车子驶到了楼下,温月的心咚咚跳了起来,车子停了下来,车灯灭了,借着小区里的路灯,温月看清楚那辆车并不是自己家的车。她的心沉了下来,又拿起手机拨了过去,耳边迅速响起熟悉的报话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温月觉得胸口很闷,哪怕一直是盲音,她还觉得有些希望,现在她已经绝望了:看来他今天不会回来了。
事实上,不只是今天,接下来两天他都没有回来。打通电话的时候,他说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很快就会回去,她知道这个“很快”往往代表着遥遥无期。
微信朋友圈有更新信息,她点开,是那个女人。
温月迅速点开查看,那个女人发了一张图,一名男子抱着一个小男孩,男子背对着镜头,小男孩双臂环住男子的脖颈,眼睛挣得大大地望着镜头,那胖乎乎的笑脸和他那么相像!那宽厚的背影也是那么熟悉!
不可能!
那个孩子看上去和她的孩子差不多大,他怎么可能同时和两个女人……
温月在心底呐喊:他不可能这样做!即使他再贪玩,再不顾家,他也不会背叛她,背叛他们的爱情!
她坚定地告诉自己:那绝对不是他!
图片配着文字:宝贝第一天上学。
他也曾和她一起送孩子入园,但仅限于入园第一天,这之后接送孩子就是她和婆婆的事情。
老天,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
“你是谁?”她发了一条信息,看着那条信息转啊转啊,然后那个小圈就变成了红色的箭头。
她不甘心,再发,依然如此!
再发,依然如此!
温月觉得自己快疯了,满腔愤懑无处发泄。
温月不喜欢和别人谈论自己的家事,她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有谁能解得了谁的心宽,也许只会换来好事者的嘲讽与谈资。
她决定直接问吴鈊,什么事情当面锣对面鼓,免得自己因为这样疑神疑鬼快要患上精神疾病了。
可是她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家。
她等着他的归来,一天,两天,三天……
孩子去了奶奶家,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换着台,电视频道已经循环往复好多遍,某个台最多停留五分钟,这五分钟也是因为她陷入了沉思。
“哗”一下眼前一片漆黑。
一瞬间她懵住了,就好像是在梦里,然后才反应过来:停电了!
慢慢适应了黑暗,她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她怕黑,尤其是一个人的夜晚,她总是会胡思乱想。他要是在就好了,她想着便摸起身边的手机,按了通话记录里第一个号码。
这一次居然接通了,“你在哪儿?”她的语气里带着哭腔。
“怎么了?”他的声音很温柔。
“家里停电了!你快点回来!”
“我马上回去!”
“你说话算数!”
“好好好!”他应着挂了电话。
她等着他,虽然知道每一次的马上都可能是遥遥无期,她还是愿意相信他马上就会回来。
她蜷缩在沙发上,一分一秒数着时间,仿佛真的过去了一个世纪,她的耐心渐渐被耗光了,满腔愤懑突然被点燃,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她要爆发了。
她拿起电话准备再拨过去,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回来了。
燎原大火瞬间熄灭,委屈与酸楚又化成海水涌了出来。
他过来搂住她:“别哭别哭,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会陪着你的!”
她慢慢停止了哭泣,窝在他的怀里不想动,她喜欢闻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儿,虽然混合着烟草味也是那么迷人。
她突然想起了春雪,于是直起身盯着他,“春雪是谁?”
“春雪,我不认识啊!”
借着月光,她审视着他的面容,觉得他并不像是在撒谎。
“你看看这个!”她拿起手机,翻看着朋友圈,却怎么也找不到春雪的信息。她又从通讯录翻找,也找不到一个叫春雪的微友。
“太奇怪了,怎么突然消失了?”她喃喃自语。
吴鈊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遐思,她的心猛然提了起来,不详的预感如乌云笼罩。
果然,他说:“飞子叫我,我去看看!”
“可不可以不走?说好要陪我的!”她哀求。
“我去看看就回来。”
“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很久都不回来!”她哀怨地说。
“乖,听话!”他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起身,“我真的很快就回来,骗你是小狗!”
她的心已跌入谷底,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也知道他所有的话都是敷衍,如果那边热闹,他是宁愿当小狗也不会回来的。
果然,他又是一去不回,独留她在黑暗中静坐。
呆坐了很久,温月打开手机,借助流量刷着微信。
“春雪”又更新了她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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