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硝烟四起,群雄争霸的战国时代,和平与安定或许早已成为奢望,在血与伐的征战中,勇往直前的赵国铁骑已然成为赵人心中最大的依仗。
公元前262年,秦、赵为了争夺上党郡,赵主将廉颇以守为攻,秦赵大小激战十余场,秦军不得进。然赵倾全国之力,率大军与秦争锋数月,国力日渐不支,赵王怒。马服君之子赵括主动请缨,与秦战于长平之地。
赵括师从其父,少学兵法,言兵事,行军布阵颇有名将风范。自赵王任命,整肃三军,将士无不请缨,一时气势如虹。
决战前夕,一行营军帐内,有两人跪坐于沙盘前,烛火摇曳,二人身影亦是随之浮动。
“嗡~嗡!”两声铮鸣,两股势从二人身上猛然迸发,盘旋交错,冲天而起。
霎时间,刀剑撞击声,战马悲鸣声,将士嘶吼声,不绝于耳,此时二人将营帐化为沙场,在沙盘前进行战事推演。
副将所率的秦军一分为二,化为两道黑虹,将赵军堵截于长平,前后夹击欲围剿赵军于长平。
赵军则前筑公事,后聚强兵,准备一鼓作气击破秦军。
秦赵将此地作为决战之地,有着两军都难以舍弃的战略格局,长平的地形可以让赵军骑兵驰骋疆场,也可以让秦军步卒摆开阵势,步步为营。
矛与盾的碰撞,必将伴随着惨烈的杀戮与淋漓的鲜血,两国的战略决战一旦开始,便已经无法回头。
“主帅,此时决战于我方太过被动,在长平赵骑机动性一旦被限制,注定会被秦人屠戮殆尽。”副将正襟危坐于案前,沉声说道。
“这场战争赵国已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国力日渐枯竭。廉帅坚守不出虽能暂时阻挡秦军步伐,却将我方骑军优势丧失殆尽,如不早日找到决战时机,我方将无征战之士,无可食之粮。”赵括面对副将的质疑,惨然回应道。
“况且,我赵国自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以骑军纵横战国,战无不胜,带甲之士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赵国骑军,冠绝天下。战事起,秦定会首战佯败,引诱我军进入包围圈,再派精锐之师断我后路。此时我军应马上派出精骑,趁秦军立足未稳之际,不惜一切代价吃掉他们,配合前哨部队火速包抄秦军大营。”此时的赵括径直起身,背对着沙盘胸有成竹地侃侃道来。
“诺!吾等全力配合,定将秦军聚歼于此!”副将抱拳回应。
三日后,赵括率主力入长平,果然秦将白起兵分两路欲困赵军于长平。
赵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秦军,形成反包抄困秦军于长平,欲一举歼灭,然秦军工事异常坚固,以骑兵为主的赵军一时间却难以攻下。
“主帅,秦军筑此工事已修建半载有余,墙坚剑利,倘若强攻我方定然损失惨重。”副将沉声说道。
“不急,现秦军已是囊中之物,可断其粮草,徐徐图之,待秦人饥寒交迫之际,一举而定之。”赵括缓缓而谈,仿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秦军大营,武安君白起与众将跪坐于帐内,面色沉静,丝毫没有被围困的焦虑不安。
“主帅,赵括久攻不下,现欲围困我军,于我军疲惫无力之日发起攻势,我军如何处之?”副将王龁问道。
白起倏然拔出长剑,置于桌案,朗声说道:“众将军,赵括小儿已然中计,我军虽被围困于此,但储存粮草尚能饱食两月。况王上定会举全国之兵来援,今日起,各营减粮减灶营造我军缺粮之假象,假意每战士气日衰,以我军做饵,固守待援。”
“诺!”众将欣然领命。
“急令,征全国十五岁以上男子支援前线,有退逃避者,逃一人斩全伍,逃一伍,斩全族!”一时间秦举全国之兵,火速驰援。
十日后,秦军工事在赵军潮水般的攻势下岌岌可危,几处要地更是反复易手,缺粮断水的秦军越发被动,被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鸣金声从后方传来,激战不下的赵军又如潮水般退去,战场上的断剑、残甲散落一地,赵括持剑策马而立,望着不远处的战场,面色沉痛。
“主帅,我方已夺得几处险要之地,一旦撤退又将落入敌手,为何要此时要鸣金收兵,现秦国援兵已然上路,如不尽早攻破敌军,恐迟则生变!”一位军中小将发声质疑,打破了长久的宁静。
赵括将视线收回,转头看了看面色紧张的骑军小将,耐心答到:“秦军虽已成疲惫之师,却仍进退有序,攻守自如,仍有一战之力,若强攻硬拼,只会两败俱伤。传令前军,待五日后,前后夹击,发起总攻!”
“诺!”众将领命而退,整军备战。三日一晃而过,前线再无兵戈之声,两军将士无不默然擦拭兵器,整理盔甲,等待着决战的到来。
夜色如水,清冷的月光映衬着冰冷的刀戈,越发的阴寒可怖,一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逐渐将整个大营都搅动了起来。
“报!”传令兵策马疾驰,飞奔而过。
“后方来报,后方发现秦军!”
“前方来报,前方发现秦军!”
营帐内烛光摇曳,手持兵书的赵括将兵书小心放下,眉头紧皱,面色沉重。军中大帐,众将持剑而立,面对着巨大的行军地图,均默不作声。
“主帅,现秦军先头部队已至,我军如不快速突围,将会如秦军一般被围困歼灭。”副将首先发声,朝着赵括谏言道。
“主帅,现秦军主力已被围困半月有余,军心、士气、战力均有大幅下降,如能将秦军精锐部队全歼于此,外围秦军不足为惧!”另一将领双手抱拳谏言道。
赵括详细端详着行军地图,快速地在脑海推演,随后向军需官问道:“我军粮草如何?”
“回禀主帅,减灶缩食,尚能支撑半月有余。”军需官小心答道。
赵括随后将算筹至于桌案,将秦赵双方的士卒、粮草、战力、战备化为一根根算筹耐心筹算。
看到桌案的算筹,赵括心中略定,对众将说道:“秦军支援五日后方能摆好军阵,形成战力,如五日不能攻破秦军,我军可突围而出,不至于陷入死地。”
“传令三军,子时烧火,寅时行军,卯时进攻!众位将军此战关乎我赵国生死,望诸位随我攻破敌军,扬我大赵之威!”赵括朗声喝道。
“诺!我等定奋勇杀敌,不辱使命!”
次日,赵军前后两军悍然发起攻势,秦赵生死决战拉开序幕。
面对赵军的疯狂进攻,秦军渐渐开始处于劣势,面对赵军连续三天三夜攻势,秦军大部分险要之地已被赵军攻占,只有几处还在据守。
可每当赵军全线攻破之时,秦军总能及时将缺口补上,稳住即将崩溃的战局。就像是一位奄奄一息的野兽,每当快要断气之时总能续上一口新气,做困兽之犹斗。
又是两天两夜的攻伐,秦军已经完全丧失主动,赵军现士气如虹,秦军节节败退,胜利已近在咫尺。
战阵前的赵括心中烦躁万分,时间越是推迟心中越是不安,肯定是疏忽了什么重要讯息。
想到这里,赵括随即闭目静心,将纷乱的战情抛之脑后,脑海中飞快的推演着,关乎此战的重要设想是秦军粮草尽断,无法补给。
而战争事态也如之前推演这般进行,倘若秦军以身为饵,已示敌弱,那目的就是固守待援,形成反包围!
不好!秦军有高人!想到此处的赵括不禁直冒冷汗。
“传令三军,各部有序撤出战场!切勿与秦军纠缠。”赵括对传令兵大吼道。
“叮~叮~叮!”厚重的金铁声从后方传出,听到赵军鸣金撤退,白起面色愈发的冷峻,手握剑柄,传令道:“赵括已洞察出我军意图,想要撤出战场,传令各部不必藏拙,全军出击,务必咬住敌军,延缓其撤退的步伐,众将士现在可以痛快的与敌厮杀一场了!”
“回禀主帅,秦军有诈,现我军与敌纠缠太深,已无法有序撤退!” 一名传令兵急切回应道。
赵括面色铁青,痛声道:“命死士营断后,各部火速撤出战场,命辎重营整装待命,随时准备开拔。”
赵军死士逆流而上,舍生忘死的与秦军拼杀,白起拳头紧握,眼睁睁地看着赵军退出战场。
“再坚持半日就可以完全将口袋封死,将赵军一网打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赵括初上战场,便有如此表现,果然是将帅之才,行事颇有其父之风范。”白起看着事态的发展,心中暗叹道。
赵括率领主力骑军一马当先,朝着秦军阵地疾驰而去,马背颠簸而他那波澜不惊的心也不禁随之起伏,成败在此一举,如不能在秦军彻底封锁前突围,四十万赵军将不复存在!
“将军,秦军在前方军阵处掘出一处长十里、宽三丈、深两丈的巨坑,我方骑兵无法跨越!”一名斥候紧急报告道。
听到斥候的报告,赵括原本就紧绷的心弦再度被拉起,这场与死亡的赛跑由不得半点迟钝。
待赵括领军到达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巨大的鸿沟,对面则是整军备战的秦军。
看着对面尚是及笄之年的少年神情恍惚,看着秦军中已是不惑之年的老者面色悲戚,看着手持兵戈的成年青壮磨刀霍霍,赵括知道秦已经将战争机器发挥到了极致,这是赵国远远不能与之相比的。
“要想快速通过如此规模的鸿沟,又将牺牲我大赵多少将士的性命!”
就在赵括出神之时,左右骑军主将策马疾驰到阵前,跳下马背,跪立请命道:“主帅,现值此为难之际,吾等愿用身躯将这鸿沟铺平,以便我大军快速通行,望主帅恩准!”
“不准,我赵国铁骑甲天下,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怎能如此作践性命!”赵括厉声喝道!
“既然此路不通,那我们就回去与秦军决一死战!”
赵军步卒稳固后方军阵,赵括率主力慨然出击,半月内先后四次冲击秦军军阵,左骑军亡!右骑军亡!金戈营亡!
秦军军阵前,赵括一马当先,率赵骑骇然冲阵,无数步卒紧随其后,不断有人在秦军细密的箭雨中倒下,却无人后退。
“括领军赴死,死战不退”!
“战!战!战!”
“多少日了?”秦军主帐,一位身形魁梧,全身覆甲的武将沉声道。
“回禀主帅,四十六日,虽赵括已死,但赵军仍拼死抵抗,无人投降。现粮道被切断,已成瓮中捉鳖之势,赵军必败无疑。”一名少将回应道。
“在等!”白起手持白娟,头也不抬,依旧细致地擦拭着心爱的长剑。
“主帅,不可!战事不可再拖,现关东诸国已蠢蠢欲动,迟则生变,况且王上对于战事拖延已然不喜,若不早日结束战役,于主帅不利,望主帅早做抉断!”副将急声劝道。
“望主帅早做决断!”众将齐声劝阻。
“数十万赵人,如何处置”,白起黯然问道。
“劝降,不降者尽坑之。”
残阳如血浸染天际,四十万赵军虽沦为刀斧下的亡魂,却无人投降,这是赵国的魂,这是军人的胆!
次日,秦传出消息,赵军困于长平四十六日,粮道断绝。赵括战死,士卒"阴相杀食",四十万人不战而降,后赵人假意投降,又起哗变,秦尽坑之!
消息一出,诸国震动。赵举国悲鸣,孩子失去了父亲,女人失去了丈夫,赵人更失去了他们的军魂与龙胆,成为秦鲸吞诸国的前站。
而今,只有纸上谈兵的赵括,却没人记得长平战场上的怒吼:“括领军赴死,死战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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