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孩子喝了三瓶劣质高度酒,不同程度的酒精中毒,都被送到医院了。
玫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几个孩子还洗胃,其中一个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孩子的父亲抱着头蹲在走廊尽头,母亲瘫坐在长椅上,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其他几个家长有的在安慰那个母亲,有的焦急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那个孩子最终没有抢救回来。
玫把儿子接回店里调养。当初儿子是判给父亲的,也许是觉得孙子性命交关,一向拒绝玫探视的奶奶居然答应了她的请求。
儿子拉着她的手沉沉睡着了,玫看着他苍白的小脸,眼泪一滴一滴打在手上:这个苦命的孩子,为什么要生在这样一个没有爱的家里?
儿子身体渐渐恢复了,神情却越来越忧郁,脸上是和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严肃。每次和玫过完周末要回爸爸家的时候,儿子都会从房间的这个角落踱到那个角落,目光一遍遍扫过玫素白的床单、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擦得锃亮的灶具。玫看着儿子落寞的背影,心疼得几乎抽搐。
离婚两年后的冬天,玫的母亲生病住院了。虽然只是急性阑尾炎这样的小手术,因为弟弟弟媳做生意不在家,玫店里医院两头跑,依然觉得非常紧张忙碌。没有想到的是,男人来了。不仅仅是礼节性的探视,还几天忙前忙后殷勤服侍。母亲出院后,男人拎着大包小包来探望,临走的时候,给玫道歉,央求玫看在孩子的面上回家。
玫恨恨地盯着房产证上的名字:你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回来呢?难道是为了这套房子吗?
当初,因为母亲苦苦的劝说,更因为孩子忧郁的眼神,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玫还是搬回了男人的家里。人虽然搬回来了,玫却拒绝和他去领结婚证,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信心了。
出乎玫意料的是,男人把她安置在主卧室以后,自己却搬到了小卧室。
他们名义上是夫妻,实际上却像两个合租的房客,各自负担一半的家庭费用。玫知道男人外面有个叫月娟的女人,但是,她的心已经不会再痛,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闲暇的时候,玫和朋友们爬山、嗨歌,又拿起久违的笔开始写作,哪怕没有人欣赏,她也要让自己活成一朵花的模样。
下班后,男人来到了店里。他小心地看着玫的脸色,试探地问:“你怎么解决的那个事?”玫垂着眼不看男人,端起一盘烤好的鸭子往外走。男人殷勤的上前接过盘子,肩膀不小心撞到了门框,疼得“哎哟”一声。玫面无表情地看着表情痛苦的男人:“不就撞了一下,至于嘛!”男人小声说:“撞伤口上了。”“活该!”玫转身想进店,又站住了,背对着男人说:“我去公安局报警了。让公安局的同学打电话通知了那个男人。如果他不嫌丢人,不怕打官司,就接着要钱吧!”玫回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幻着:惶恐、惊讶、了然、轻松。
几天后,月娟打电话给玫,哭着求她撤诉,保证不再骚扰他们。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今年,儿子技校毕业了。玫带儿子到云台山旅游。站在峰顶,山风猎猎中,玫看着神采飞扬的儿子,心想:以后,或许我可以为自己活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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