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的人都有一个特征,就是心怀怜悯,能够透过人间苦难去思考什么是伪善、罪恶、公正与道德,冷漠和麻木的人是不屑于做这些事的。说到底,悲观是一种远见,鼠目寸光的人不可能悲观。
——木心《文学回忆录》
1,音乐及诗
汉族对音乐的感受是很匮乏的。周海宏教授说的对,但并不全面。孔夫子那时候讲的“乐”指的是王及天子们用来祭祀的音乐活动,这个“乐”与普通百姓无关,它是王权的一个象征。墨子曾反对孔子的“乐”指的就是这个祭祀用乐,后被人误解为墨子音盲,多少有些可悲。中国就乐器而言,大多是由西域传入,譬如我们熟悉的所谓民族乐器二胡、琵琶、杨琴、古筝、笛等。
那日,在酒桌上听另位老兄在大赞汉诗词美妙,平平仄仄等音律其他国家根本无法比拟的时候,就想起了音乐。
想,一个对音乐极度缺乏的民族,诗词的韵律感又会高到哪里去呢?况且,各个民族的母语,其发音和传意都具有各自的独特的表达(生物圈个性),有些词汇之关联的潜意泛想和发音的另样传美表现,不深入其境,你又怎能知道它的美妙之处呢?
都说翻译是二次创作,尤其是对诗词的翻译,即如何把他国语言韵律和传意转化为本国的用语习惯,通常都是很考水平的(譬如,把莎士比亚的诗翻译成中文、把李白的诗翻译成英文,都是很有难度的)。
诗歌是文化的先河。最早的诗歌与音乐、舞蹈是合为一体的,但当时的诗与歌都有各自特定的含义。不合乐者称为“诗”,合乐者称为“歌”。《毛诗序》中曾这样记载:“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也。”
诗是一种文学体裁,其按照一定的音节、声调和韵律的要求,用凝练的语言、充沛的情感以及丰富的现象来高度集中的表现人文社会生活的精神世界。其表现特征就是抒情之美。
个人以为,诗词的传意表达和韵律的表现,多少与音乐的某些(结构)成分是相通的。对于音乐极度匮乏的地方,无端自傲诗词无与伦比,恐怕是有些不妥的说辞。而那些喜好“国学”者却又常好这一口,炒些自我吹捧出来的菜肴,说,这可是天下第一美食啊。
好在,如今的当下,“乐”渐已步入民间,雅俗共赏;也见多人在国际舞台上获得大奖。现代白话文诗更迭古格律诗是个必然,毕竟是环境的造就。当然,喜好格律诗也很不错,只是别以为非格律不是诗、惟古才显有学问就好。汉民族本不缺乏“乐感”,只是在某个特定年代这个“乐感”被压抑了,相信,只要是解放了灵魂,诗和音乐就会大放光彩。
2,沉默
沉默从来不是金,只是懦弱者为自己找的借口,是弱者对强者的屈服,是隐瞒自己内心真实声音的一种手段。它也是一种委曲求全,是在丛林法则下的明哲保身。但它是无效的,虎狼野兽不会因为羊群的沉默而放它们一条生路。
但同时,沉默也是金。它是一个悖论。之所以有这个悖论,是因为还有环境压迫,压抑的你不得不选择沉默作为无声陈述。譬如……(此处省去若干字,仅借用网友的一句话作为旁白: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我低头走路,脚下是一片泥泞;我张口说话,吐出的尽是悲伤;我沉默不语,泪水打湿了眼眶……);譬如,遇到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场合,沉默或许是你能采取的最好的选项,一切争辩都是徒劳。
喜欢沉默的人,一般都是挺孤独的。这种孤独,反映在社交层面,要么是特别的活跃(那是遇到了气和场),要么是特别的沉默(那是遇到了气戾场)。不喜欢社交的人,也并非真的不喜欢交朋友,只是不堪忍受逢場作戏的自己,和曲風迎合的对方罢了。
说白了,总不能身不由己的时候,让人不得不在沉默中做出自己的选择。谁让我们是聪明族的人呢,不这样做,谈何聪明?
平和气固然是一种境界,但只懂得平和而不屑生气和傲气,难免会坠入一种麻木不仁,失去作为独立人的自由秉性。老好先生就是过于平和,以至于没有了是非观念,在他眼里,好与坏,都是可以通过辨证观把对立化为统一,得出“好即是坏、坏即是好”立意这种没有任何价值取向的世界观。社会群落是由规矩搭建起来的,这个规矩至少得包括基本的人性价值取向和普世通识观。像老好先生的这种随和,与其说有个好心境,不如说他的“心肌”已失去了活力,再说严重点,就是麻木不仁的欧巴桑或者是欧吉桑。
包容过了头,就是纵容;宽泛到了无度,就是失控。
许多半吊子修为者因为没弄明白平和之气究竟为何,经常会把“如如不动”理解成为“眼耳鼻舌身意”的呆定不动,其实这个理解是大错特错,把打坐变成枯思呆鸡的形式,而怠慢了本来的内觉感应和呈现以察,以至于搞得神魂颠倒离真修相去甚远。事实上,《心经》里的那句“如如不动”指的是阿赖耶识本来具有的不动,修,修什么?修的就是这个如来藏的观察与体悟,使之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实在,而非受主观或客观影响的反映。打坐打的是什么?打的就是降低主观和客观的干涉,在静中内窥如来藏(最底层的、印记在基因里面的算法)的自然醒觉。
有人问僧:“你总是在修行,通过修行,最终得到了什么?
僧答:“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再问:“那您还修行做什么呢?”
僧微笑着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失去的东西。我慢慢的失去了埋怨、依赖、纠结、狭隘、挑剔、指责、悲观和盼望;失去了肤浅,短视,失去了一切无知、干扰和障碍。”
修行的真谛不是为了加法,而是减法,提升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而是放下!
我答:“修行是个唤醒。它是以一个观察者和体验者的双重身份,来体觉全息映像中的你我他发生存在的过程感应,欲与无欲更迭无碍。修行的目的就是生在的过程享受,这个享受就是为了丰厚你阿赖耶识的云载体所带来的欢喜,和巩固你立体思维桥路上各个节点支撑,让感性思觉和理性思维相互融洽,不断提升通达观,但见本地风光。”
3,无用
无用之学应该就是思想的新发现,且这个发现或许很难在短期内得以有效的实践应用。
无用之学=思想模型超前于物理(社会)实践。
譬如数学里的一些定律和建模,有很多得等数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之后,人们才会发现它在实践中的具体作用。
无用之学,就其内在性质而言,我以为把它称谓“建模之学”或“思想建模”似乎更为准确些。
我们这族人,被“大道至简”这句话深深误导了。大道是至简的,这话没什么错,但问题是你连复杂的思考推理过程都没有,凭空就能得出一个至简的结论嚒?我相信F=ma这个至简的力学方程式,是牛顿通过复杂的推理筛选出来的,而不是他头脑一热,灵光乍现凭空冒出来的结果。
问题就在于你有没有思想过如何从复杂中进行剥离,过程很关键。也就是说,没复杂过,谈何简单?奥康姆剃刀,指的就是“”剔除掉我们思想上的赘肉”,即在分科研究上对那些可有可无的,采取最简洁有效的办法就是剔除“多余的”东西,使之成为简单容易梳理的条文。在自然科学上,那些新发现、新思想都是可以用至简的公式或模型构建出来的。但许多人因为看其公式简明扼要就以为一句“大道至简”就可以总结完毕了,其实这是在自欺欺人,因为对于一个尚未开智的人来说,无论怎么至简的建模,摆在他面前的都如同无字天书一样。
“大道至简”指的是(某一研究或思想)结论的简单扼要,而非它内涵的全部过程。个人觉得,“大道至简”这句话是不能挂在嘴边随便说的,因为道法也是有层级高低之分的,在你还没有提升自己思想观念的时候,你说这话就显得十分的幼稚和可笑,是在用大而皇之的口号来掩饰自己浅薄的学识。那种学识匮乏,缺乏穷极观、偷懒式、不思进取,却想用极其朴素的语言就可涵盖一切的箴言,绝大多数都是不实的谎言!因为量子的不确定原理和宇宙混沌学说的缘故,个人更愿意认可这样一个事实:即,大道从无至简,能至简的都是些小道的有成。(科学是分科之学,它从分科缜密研究过程里总结出来的结论,应该说都属于小道范畴)。分科至简,复合即繁。世上没有千真万确的真理,有且只有时间过程里的谐韵达成——区间正确。当然,这个确认的前提条件,是排除宗教信仰类的,宗教信仰,那是另一个关于精神支撑“信则灵”的话题。
再就是,喜欢言大而鄙视小为,是这族人的恶习(动不动就是特别宏大的东西,诗词上喜欢大气,就连说话也是喜欢高音,你若是嗓门低了,很可能给人落下没有气度的印象。感觉不向大的方向说上几句,就像是小人的样儿)谦卑基本上都是挂在面子上的幌子,有风来,则飘上一飘。
“幼稚老成”是我们这族人基因里存在的一个难以剔除的病毒片段,它是祖先崇拜文化所带来的顽疾,其惰性就是——思想建模业已由我们高祖完成,后来的人不敢越雷池半步,匍匐前行就是了。禁锢我们思想的,恰是那些被我们自己认可且引以为傲的“智慧”思想。譬如把《易经》符号作为无上神帝说,做些故弄玄虚的学问;把《道德经》视为不可逾越的思想弓穹,半感性半理性中的一些同类比相思想不敢去做进一步理性的推理和辩真。它们都是完全的正确,不可妄议。(个人还是比较认可王东岳老先生对《易经》和《道德经》的解读。在“幽玄性繁复”与“非玄性质朴”解析,我选择后者)
村上春树说过这么一句类似的话:“世上的人大半不会用自己的脑袋思考,而且越是不思考的人,越不愿倾听别人说话。”我想,村上春树话里的这个“别人”,应该还包括我们曾经有过的“有所违之我”吧,那个还有些棱角的“我以为”。如今,就连我们自己也成了“别人”,唯唯而诺诺,岁月真静好,一切都是浮云,可赞还是可悲?
借用忍梵兄的这段话作为此之说的结尾,“当我们有能力把人生的每一个问题想得复杂,才有可能具有把这些问题想得简单的能力,最可叹的是有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有思考过关于人(的文明)的任何问题,这其中有极少一部分人大概是圣人乃至神人,剩下的无疑是庸人,或者说人形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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