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img.haomeiwen.com/i5172427/b64f18368711460d.jpg)
话说文君低低叫了声“堂兄”,男子闻言转过身来,四目相对,多少深情厚意尽在两两相望中一一诠释,短短一月有余,世事却已是面目全非。
文君瞧着堂兄清瘦的容颜,不胜悲愁,猜想那次抄家定也波及到了堂兄,不然,一位好好的公子怎会去摆书摊呢!
小玉上过茶后就与翠儿一道退了出去,此刻宽敞豪华的内厅就只剩下文君与李翰文二人,静默无言,唯有玉质茶杯口与盖子相碰产生的清脆悦耳之声在空气里缓缓流动。
在“浮云闲”蕴蕴的香气缭绕中,李翰文讲述了近一月以来的景况,原来自李翰文与几位文友从南方游历回来,距李府被抄家,已过了三日,李家埔的居处也已被查封,于是他又匆匆赶往李府,也是门庭寂寞,封条赫然在目。
向邻里打听,才知伯父伯母与青弟已被流放岭南,文君与文燕也被卖入妓院,究竟是哪家妓院又不得而知,于是只好一家一家的慢慢寻访,无奈这京城的妓院却是遍地开花,几日下来,还是不得半丝音讯,寻访竟成了大海捞针。
屋漏偏遭连夜雨,连日的焦虑奔波,又外感风寒,竟一病不起,寄居在友人家里,又要烦劳汤药侍候,可友人也并非殷实之家,自己过意不去,所以待身子恢复后就摆了个书摊,加之卖字卖画,赚些银两,一则可以用作生活之需,二则也可作为寻访二位堂妹的盘缠,想那妓院是何等势利的地方,没有几两白花花的银子,即使进了门,也马上会被轰出来。
文君也将自己近况粗粗说了,李翰文细细打量了一番文君,虽然只是薄施脂粉,云鬓上也只简单的插了一只玉簪,但瞧得出来,此玉簪通体莹润,造型玲珑精致,定是奢华之物,一身衣裙也是上等桑蚕丝材质,又环顾四周,厅内摆设的古董器玩皆是价值连城之物。
而厅正中悬挂的一幅画更是吸引了李翰文的目光,他起身细细观察,此图线条循环婉转,在整个人物构图上,均以细线勾勒,只在头发,裙边或飘带等处傅染以浓色,微加点缀,整个画面典雅宁静又不失亮丽活泼,其卓越高妙的绘画语言无懈可击。
李翰文也可谓是才子,书画涵养深厚,他不由得暗暗惊叹,此画竟是东晋无与伦比的天才画家顾恺之《女史箴图》的真迹,早年自己也曾听闻过慕容府的奢华,以文人的清高,以为只是一介富商,想来除了金子银子多些,其它并无可取之处。
但今日看来,并非如此,居室的摆设可看出主人的喜好与涵养,心里想着,这个慕容景阳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文君能有此人作为依傍,自己也可放心了,话虽如此,但心头依然飘过隐隐的失落之感,而面上却一点也不曾表露出来。
李翰文回过头来,尽力扯出一抹微笑道:“文君,你如今得了这么一个好归宿,为兄也可放心了。”
文君也不答言,心里却道:世事弄人,如果你不是我堂兄,那怕粗茶淡饭,浪迹天涯,我也会生死想随。
有时,感情这种事情,真的不是用理智可以说得清楚的,尽管眼前的李翰文除了才气已是一无他物,清瘦羸弱的身形,病态的面容,寒酸劣质的衣袍,可在文君眼里,依然是头顶光环,熠熠生辉。
意乱情迷之际,文君脱口道:“堂兄,几日前,我涂抹了一幅画,想配首小诗,无奈只得了两句,不知兄长可否替我续上?”
“不知是哪两句?你说来听听。”
文君沉吟片刻,幽幽道:“溪桥陇月人淡淡,别后春色心头厌......”
李翰文闻言,怎会不知文君心意,不免长叹一声,方道:“文君,聪明如你,你该知道,人间世,有些事注定是无解的,诗也是如此,有些诗注定是断句,你又何必去苦苦思索呢?”
李翰文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于是就提起文燕之事,不提则已,未曾聊得几句,文君再也控制不住满腹的自责与心痛,以前在翠儿或者慕容景阳面前,哪怕再悲伤,也是极力的压抑着,何曾无所顾忌的放声大哭过,今日却一任泪水肆意抛洒,痛哭不止。
每一声痛哭都撞击撕扯着李翰文的心脏,兄妹同悲,李翰文不由自主的行至文君在座的椅子旁,将文君的头轻轻倚在自己腰旁,不胜悲泣,而在门口,慕容景阳正怔怔而立,右手拳头紧握。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