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自己的床,如同熟悉的怀抱,让我无比安心。
马上快到九月了。立秋过后,白天虽然燥热,但温差逐渐变大。再加上刚刚台风过境,夜晚还是能感受到一丝秋的清凉。
这个夏天经历了太多。任性的孤独,让我走了很多路,认识了很多人,重温了很多不愿回忆的伤感,写了很多字,舍弃了很多过往……唯一没做的,是关于未来。
并没有太多的要求,让自己成为怎样的人,过上怎样的生活。目前,能够归于平静,积极的面对,或许也是不错的。
还有几天的假期,我决定先去看望父亲。
没提前联系,我地铁转公交,近两小时才到他的居住地。下车的地方是社区的医院,只有一幢四层楼,人不多,科室齐全,主要是常见病小毛病的治疗。医院旁边有条小路,沿着它一直走,大约一公里便出现一个不大的池塘,连着河道。池塘边建有几幢房子,密密的柏树如天然的围墙,修葺的很是整齐。这片如同农家乐的小院,就是父亲现在的家。
几年前,它确实是农家乐。位置不错,很幽静,离主干道不远,交通倒也便利。只是规模太小,周围配套业态并不成熟,热闹过一段时间后,没有新项目开发,人气慢慢就淡了。据说老板做不下去了,转让很久,没人愿意接手。谁知后来低价卖给了父亲,这个拿来自住的人。
大门开着。我直接走了进去,门边的电子感应器播放出一段音乐:我们唱着东方红,当家作主站起来……父亲从靠近大门的两层小楼里探头出来:“咦,洲洲,今天有空过来?”
我叫了他一声,先好奇的去看远处新修的一个园子。矮篱笆围成五六十平方的一小块地,翻的整整齐齐的土地中已经种满各种植物。父亲跟过来,告诉我这些都是刚刚试栽的花草。我会心一笑,还是他比较有雅兴。
院子外面有果园、鱼塘、菜地,面积不大,种类却不少,忙时还得找短工。父亲个人的起居生活基本都在两层小楼里。另外两排平房,被他装修成了小套间,短租给别人。
这里不仅他一个人。常住的还有一户五十多岁的夫妻俩,老家浙南的,子女已经在上海工作。他俩是父亲买下这个院子后,特意请的助手。他们勤劳朴实,口中叫父亲老板,却一直当他弟弟一样照顾,家务活、日常农居打理几乎全包下,像管家一样。我叫他们大伯大妈,时常从他们口中听到父亲最近的状况。有这样两个人的陪伴和照顾,父亲不会孤独,也不会太劳累,我很欣慰。
当初我感觉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租房,父亲也不刻意宣传,只是邀请老友们过来玩玩。没想到口口相传,不少人愿意来体验田园生活。退休的老人、城市里的一家三口……住上半月一月的,过过自给自足的慢生活,也是一种情趣。
可是我,从来没住下来过,总是来去匆匆。
到底是谁不需要谁的陪伴?
难得的父女相处的闲适时光。父亲与我坐在院子中茂密的瓜架下,吃着他亲手种的葡萄。原本话语不多的我,竟然跟他讲述起自己这一个月的生活。讲自己任性的请假,讲四姑娘山的美景,讲那群号称驴友的人,讲自闭症的起因和教育……
父亲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问些问题,引导我继续说话。当我意识到自己过于话唠时,突然尴尬的闭嘴。而父亲似乎很开心,反而接上话题,说起这个农庄曾经住过的客人,有趣的,极品的,一见如故变成好朋友的,闹出很多糗事的……我们似乎想把几年没说的话,全都补上。
父亲说我出去一趟人开朗了。我也感觉自己在慢慢将心从角落里放出来。既然我与旅途中的过客,可以平和的相处,可以坦然的谈心,可以温柔的关怀,为什么我与生命中重要的亲人,要将感情各自筑防,要将心远隔千山万水呢?
于是,我第一次住进了父亲的农庄。
夜晚,天空中星星很多,很亮。耳边,蛙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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