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媒介即讯息
首先,为什么说“媒介即讯息”?作者一上来就给我们指出,媒介即讯息指的是媒介对个人和社会的影响来自于它引入人间事务的新的尺度,也就是下文提到的,媒介塑造和控制着人的组合与行为的尺度。这也就是媒介自身所固有的性质,它的性质与媒介本身是无关的。然鹅,许多人把媒介的性质和它的“内容”搞混淆了,它的内容让我们对媒介的性质熟视无睹,就如同电光的“内容”让我们忽视了它自身的讯息(即塑造和控制人的行为的作用),我们就由此进入了所谓的催眠状态和自恋情绪。当然,媒介的“内容”,其实不过也是另一种媒介。
接着,作者就媒介的性质进一步深入,提出了技术机械化和电力化的概念,并提到了它们的特点:机械化靠得是将过程切分,把切分出的各部分排成一个序列,使人们的注意力变成了专门片段的形式。机械化虽然是最大限度增长和变革的动因,但是它的原则却排除了增长和理解变革的可能性,这是因为机械靠得是把过程切分成一个一个的序列,即一事物紧随另一事物出现,尾随发生的只有变化,并不能说明因果关系(仔细体会)。而另一方面,电力化却使我们回到无所不包的整体形象,使我们进入了外形和结构的世界,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整体场。媒介即讯息的现象变得显著起来。
接着,麦克卢汉第一次提到了“印刷(视觉)文化”和“口头(听觉)文化”两个相对的社会模式。历史已告诉我们,印刷术的同一性、连续性和线条性原则压倒了封建的口头社会的纷繁复杂,但在那些口头文化传统十分强大的国家(如英国),新兴的视觉文化并不能完全扎根,因为其语法无助于解读非书面文化和制度。因此,我们不能被单纯的文化形态所迷惑——只有与任何结构或媒介保持一定距离,避免潜在的自恋昏迷状态,才能看清其原理,预见和控制媒介。
很明显,不同形态的媒介文化之间的冲突已经到来(视觉与听觉、印刷与电力)。电力技术造成新信息模式的泛滥,引起了各种程度的心理异化(这里,麦克卢汉引用了刘易斯小说的主题,明确指出了在媒介变革之下“童年的消逝”)。作者批评道,现代人对电力技术与印刷技术遭遇所带来的威胁麻木不仁,又聋又瞎,他们好像还停留在印刷文化之中,想当然地认为,统一而连续的习惯是智慧的表征,因而淘汰了听觉和触觉发达的人(下一章会进一步阐述)。
鉴于这群聋瞎看不到内容背后的媒介,作者(痛心地)提出了一个十分核心的观点:技术的影响不是发生在意见和观念的层面,而是改变了人的感官比率和感知模式。于是作者顺水推舟,趁机赞扬了艺术家对待新技术的能力,因为艺术家在觉察感知的变化方面够得上专家(本书各章都可看出作者对艺术家的厚爱)。表扬完艺术家,下面就是专家了。麦克卢汉点了不幸的施拉姆教授,举了他对电视的研究的例子,说他“没有研究电视形象的具体性质,用的方法是“研究文献的方法”,所以“他的报告极其空泛”。因此,程序分析和“内容”分析对于研究媒介本身是无益的。
数百年来,没有人能好好地去研究媒介,用麦克卢汉的话说,“这是完完全全的失败”。对媒介影响潜意识的温顺接受,使媒介囚禁了其其使用者。作者在本章的最后带有警示意味地提出,技术媒介如同大宗商品或自然资源,在人民整个精神生活中变成了“固持的电荷”(具体意义不明,应该是强调对它的依赖性)。过于依赖某几种大宗商品,会使社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又在结尾举了古罗马人“无意识受到了奴隶心理的侵染”,耐人寻味地指出,一切媒介均是感官的延伸(似乎与“人的延伸”说法相矛盾),感官的感觉形成了每个人的知觉和经验,同样是我们身上“固持的电荷”。
第二章 热媒介和冷媒介
麦克卢汉把媒介划分成了热媒介和冷媒介。所谓的热媒介,指的是高清晰度,参与程度低,注重专一的感觉强度的媒介(这一条划分不明确)。而冷媒介,指的是低清晰度,参与度高的媒介。比如,电影、照片符合热媒介的特点,电视、电话符合热媒介的特点。作者甚至用冷热媒介把象形和拼音文字、写在石头上的和印刷品上的文字做区分,以此说明,冷热媒介的影响大不相同(后文又作了补充,同温度的媒介分别用于热文化和冷文化的效果差别也是很大的)。
之所以影响差异之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热媒介具有排斥性,冷媒介具有包容性。具有排斥性的热媒介进入到一个以冷媒介为主的社会中,会从某一方面加速信息的流通,导致部落结构被分割肢解,随之土崩瓦解(就像把排骨剁完又放到锅里炖一样)。而电力技术同样会带来加速现象,但是它有助于恢复参与度高的部落模式。因此可以这么说,专门化的技术产生非部落化的影响,非专门化的技术又产生重新部落化的后果。但是,这种后果又会产生混乱,随之而来的便是文化迟滞,使人觉得得用老眼光看新问题。
于是,在近代以来,就有诗人用有机神话去对付机械主义。而电力时代却为我们的社会赋予了神话的特点。这种神话,是一种过程的收缩和内爆。我们生活在这样的神话世界之中,但是思维依旧支离破碎,仅仅在一个平面上展开。这种线性的、切割的机械研究方法,已经不能再适应电力时代生活的新面貌和新结构。因为,没有一种媒介是孤立的,它们都是在相互作用中实现自己的意义。所以,我们应该从研究讯息的内容转向研究其总体效应。关注效应,而不是关注意义。
接着,作者肯定了“落后国家”(即口头社会)应对电力技术冲击的优势:他们没有经历过机械的、专门文化的渗透。为此,作者提出呼喊,工业化国家必须重新发现自己的口头传统,才能对付电力时代的挑战。用冷热媒介这个主题,就可以表述为,落后国家是冷的,发达国家是热的。机械时代是热的,电视时代是冷的。
最后,作者还提到,一种感觉的加温往往会产生催眠的效果,所有感官的降温往往产生幻觉。
第三章 过热媒介的逆转
在第一章,作者就埋下了一个伏笔:早先形式的性能达到巅峰状态时,就会出现新颖的对立形式。那么,是不是说,当机械形式的社会热到相当程度的时候,它自身就会逆转成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形态呢?过去时代的人们并不这么觉得。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对“该死的翅膀”竟会落到自己身上。当目睹到这个世界神话般地变成了一个村落,我们反倒倒退成了保守分子(首次提到“地球村”的概念)。
是的,麦克卢汉业已告诉我们,人类正在回归部落化。电力技术带给我们的不是更高的集中化,相反,而是非集中化。电力的加速度使外向爆炸逆转为内向爆炸,它产生的能量与过去扩张的、传统的组织模式发生了冲突。在这里,麦克卢汉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人口爆炸”,其实并不是对人口数量的担心,而是因为电力媒介使人们生活彼此纠缠,造成了极端的拥挤(“拥挤”一词含义比较晦涩)。另一个是“知识爆炸”,麦克卢汉担心,新的教育危机也不在于教育人口的增长,而是各学科彼此隔离的模式不再适应今天知识相互关联的趋势(例如今天的多学科领域交叉)。可见,老式的、机械的、中心到边缘扩展的单向模式已不再适应今天。一切过程可分的原理,由于延展为统一场理论而自身发生了逆转。
而由于复杂过程的一切功能都有机地相互交错,工业中的自动化取代了过程的分割,所以,在信息时代和电力线的程序化生产中,商品越来越具有信息的性质,而且,几乎任何一种材料都可用来为任何需要服务,这就使得知识分子越来越承担社会指挥者和生产服务者的角色。麦克卢汉又顺便嘲弄了一番知识分子的本性(奴颜屈膝、势利)。
接着,麦克卢汉开始解释本章所谓的“逆转”。任何媒介都存在博尔丁所谓的“断裂界限”,即一个系统在此突变为另一个系统的界限。什么意思呢?比如说,当某一古老地区的交通运输系统发展到一定程度(过热),就会使得它的城市与乡村的地位颠倒过来——城市变成了工作的中心,乡村变成了休闲和娱乐的场所(于是就有了乡村爱情)。并且,导致一个系统突变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它与另一个系统产生了结合(媒介融合)。
最后,作者通过逆转和断裂界限,对人类电力时代以前的历史作了一个简要的总结:部落集权发展到一定程度,个人就开始为“个人的行动”负责(即私有化的产生),这是部落集权崩溃的时刻。而后,进一步的爆炸和膨胀耗尽了个人行动的力量(可能指的是印刷术或机械化),集体又发明了公债的概念,使个人得为集体的行动负责,于是人们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联合和整体的东西。
第四章 小玩意爱好者:麻木性自恋
那喀索斯的悲剧就不再重复了。显然,如果他知道那倒影是自己的延伸,他的感情是会迥然不同的。有理由说明,我们的延伸(技术)会使我们麻木。
从生理学角度看,我们的一切延伸都是保持平衡的努力,当刺激无可避免的时候,人体就会诉诸自我截除的策略。而自我截除,不容许自我认识,即麻木。
从社会层面上说,正是群体压力和刺激促进了抗刺激物——技术的发明和革新(于后文提到)。
即:
延伸=技术=自我截除=抗刺激物=产生麻木
这个没有明确指出的公式,也许是本章节,甚至本书的一个主要脉络。
从这个公式,我们就可以推断出和麦克卢汉相同的观点:自从印刷术发明以来,为了应对新技术的刺激,人的器官相继(被迫)实现机械化,也就是自我截除的手段;而电力技术与印刷技术的遭遇,给我们带来了更加猛烈的刺激,人的中枢神经系统无法承受住这样的经验,所以,很可能是这样,电力技术在我们体外延伸出了一个新的中枢神经系统,同样是为了对抗这种刺激。
刚才也说过了,延伸是保持平衡的努力。所以,一种延伸为了谋求新的平衡,会要求其他器官和其他延伸产生新的比率。也就是说,任何媒介都会立刻影响人体感觉的整体场,可以把它看做是一个100%的常数,如果一个成分被强化,那么其他成分也就会受到影响。
因此,我们在使用任何技术形式的延伸时,必然要接受它,将它们纳入自己的系统中,并经历接重而至的感知“关闭”或感知“位移”。使用技术会使人顺应技术。不知不觉间,我们就成了技术的“伺服系统”,反而是我们在为它服务。人使用技术,它改变着我们,我们也在改变着它,我们就像机器世界的“生殖器”一样,不断为它生儿育女,创造新形式的技术。在此,麦克卢汉很有创见性地提出,心理学动机研究的功绩之一,是揭示出了人与汽车的“性关系”。
总之,在我们的中枢神经系统延伸和暴露到体外后,我们必须使其麻木,否则就必死无疑。因此,这个焦虑的电力时代又是无意识和冷漠的时代。然而,当中枢神经系统麻木起来后,意识知觉就不得不迁移到物质生活中去,于是人们开始意识到,技术是自己身体的延伸。所以,这个时代显然又是又是认识到无意识的时代。不过,在电力时代给予我们视通万里、整体场的媒介之前,这个结果是不会发生的。
第五章 杂交能量:危险的关系
在第三章中业已简单地提到了媒介杂交,所以这一章就来好好地分析。作者认为,媒介杂交所释放的能量十分巨大,堪比核裂变和核聚变。在解读媒介杂交的能量之前,他强调,媒介是一种“使事情所以然”的动因,而不是“使人知其然”的动因。我们可以先深思熟虑、钻透原理(理解媒介),然后再去着手完成我们想要创造的东西(控制媒介)。
柏拉图竭力构想一所理想的学校,可是他没有注意到,最完美的学校其实早已存在——我们使用的媒介尤其是最完美的学校。它们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日常生活,然而却处于我们意识之外。麦克卢汉就隐约指向了沃尔夫-萨丕尔假说(没有提名字):社会仿佛成为语言的回声,成为语言规范的复写。他认为,马克思说的不对,语言媒介同生产资料一样塑造着社会发展进程(这个目前很难说对还是错)。
如果是这样,那么可以说,读写文化和口头文化交会时所释放的能量,是没有其他媒介的杂交可以超越的。不难想象,东方的口头文化社会即将经历人的威力和攻击性暴力的一次猛烈的释放期。用麦克卢汉的话来说,这是一种裂变。
而此时的西方,电力技术却在把西方人还原为部落模式和口头模式的人,这是一种聚变。作者先前已经称赞过口头文化的社会对于新到来的电力技术的适应能力,在这里,他又批评道,受读写(书面)文化割裂的西方人,为了讲究效率和实用,其内心的情绪早已消失殆尽、受到压抑了。所以,割裂的、重文字、重视觉的西方人在电力格局和内爆的社会中没有立足之地。眼前的前途就是镇定而迅速地转变为情绪复杂、结构深沉的人(重新重视口头文化),而且要知道自己与世人处于相互依存中(即摆脱被割裂的状态)。要知道,聚变的威力要远远超过裂变。所以说,西方人面临内爆和相互依存的命运,要比部落人面对外爆和独立自主的命运更加可怕。
于是,本书的宗旨就出来了。麦克卢汉说,我写这本书干什么呢?还不是怕你们对媒介一窍不通,经受不住这些媒介的冲突。
接着,麦克卢汉举了一些信息大爆炸的例子,来说明媒介杂交或互相渗透所产生的一些结果。结果就是,一切媒介都要重新塑造它们所触及的一切生活形态,除电光之外,一切媒介都成双成对,一种媒介充当另一种媒介的“内容”,这就是所谓的媒介杂交。这一点我们并不陌生,因为本书开头就提到了这方面。
然后,麦克卢汉又夸了一番诗人艺术家之流,称赞他们能对新媒介作出立即的反应,总是首先发现如何使一种媒介去利用或释放另一种媒介的威力(如肖邦、卓别林等人对不同形式艺术的杂糅)。
最后,麦克卢汉用一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总结道,两种媒介杂交和交会的时刻,是发现真相和给人启示的时刻,因为两种媒介的相似性使我们停留在两种媒介的边界上,使我们从自恋和麻木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第六章 作为转换器的媒介
如题,一切技术都是将一种知识转换为另一种形态的知识的转换器。一切媒介在把经验转换为新形式的能力中,都是积极隐喻。比如说,语词是一种信息检索系统、比喻系统和符号系统,它可以用高速度覆盖住整个环境和经验,把经验转化成言语说明的、外化的感觉(即语词隐喻人对环境及经验的把控)。再比如说,所谓的“机械化”,就是将自然和我们的品性加以转化,将其改变为放大和专门化的形式(机械化隐喻专门化)。而到了我们这个电力时代,我们又发展自己日益转化成信息的形态,日益接近意识的技术延伸(电力隐喻超我),因为电力技术是完整的、无所不包的,所以人们可以储存和转换一切。借助电子媒介,一切技术都会转换成信息系统。
但是,当我们不能将某一自然事件或经验转换为有意识的技术时,我们就“压抑”它。这一机制使我们面对延伸时陷入麻木状态(这一段话有些不好理解,麦克卢汉也没有进一步去解释它。不过在前面,麦克卢汉曾说过一句话,“人谋求将自然转换为人为技术的漫长革命,我们一直称之为「运用知识」”、“「运用」的意思是将一种材料转换成另一种材料”)。
麦克卢汉又说,“常识”被认为是人的独特能力,是将一种感知经验转换成各种感知的能力(即所谓的“运用知识”),是将感知结果不断以统一的表象展现给人脑的能力。而各种感官(感知)比率统一的表象,又被长期认为是理性的标志。
综合上两段的逻辑,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常识=运用知识的能力=感知比率统一=理性
所以,当我们不能很好运用知识的时候,我们就“压抑”它,即陷入非理性状态,我们的感知比率就会失调,为了保持平衡,我们产生就会麻木。
于是第三章的公式可以更新为如下:
延伸=技术=自我截除=抗刺激物=产生麻木=非理性
这也许就是本章倒数第二段想要表达的一个隐含观点——技术给我们带来的反而是非理性,或者说,技术隐喻非理性。这不难理解,至少就电子媒介而言,波兹曼的《娱乐至死》已经包含了这样的观点。所以麦克卢汉在这里说,我们可以将意识迁移到电脑世界中去,编制出意识的程序,确保它编制的意识不再被娱乐界的那喀索斯幻觉弄麻木,要确保这种意识不受这种幻觉干扰。人和自己延伸出的玩意遭遇时,一向受到这种幻觉的困扰。
但是,麦克卢汉在最后还是提出了似乎是担忧的问题:难道不可以说,当目前整个生活转换成信息的精神形态时,全球和人类大家庭都要被转换成统一的意识吗?
第七章 挑战与崩溃:创造力的报复
注:本章信息量比较大,而且逻辑又乱,所以为了便于理解,大范围调整了原文的顺序
本章开头,麦克卢汉就提出了一个哲学上的术语“悬置判断”,出自古希腊怀疑论哲学家。从艺术领域说,发现的技巧意味着从效果着手,而悬置判断要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预先估计结果,事先抵消这种影响以防范于未然。所以,悬置判断提出了一种对抗新技术带来的麻木的机制:无限期推迟新技术,使之尽可能晚一些置入社会心理,即实现静态平衡(一旦感知平衡就不会再产生麻木了)。
之所以要这样,是因为我们面对技术变革的挑战实在是太严峻了。海森堡曾指出,技术变革不只是改变生活习惯,而且要改变思维模式和评价模式。只有动大手术才能将新技术置入集体的大脑,而手术的冲击区和切口区是麻木的,被改变的是整个机体,比如说,广播冲击的是视觉,照片冲击的是听觉。正如前文提到的,它会改变各种感知的比率。而且,采用某种对抗这种刺激(冲击)手段的技术,通常会被证明为比初始的刺激更大的灾害,像吸毒一样。
为什么说是吸毒呢?因为,技术会产生一种迫使人需要它的威力(不能脱离技术而独立存在),这种需求就像呼吸一样,是很顽强的。想想人为什么会有一种想把收音机和电视机(在今天则是电脑和手机)一直开下去的冲动就明白了吧!这种冲动,理所当然跟它的“内容”无关(相信能自己体会到)。这恰恰说明,技术是人体的一部分。
因此,既然电力技术与我们的中枢神经系统直接相连,一旦拱手将自己的感官和神经系统交给别人,让人家(商业公司)操纵,我们实际上就没有什么权利了。只要我们抱着那喀索斯的态度,认为自身的延伸存在于人体之外,与己无关,我们就会以强为不可为的策略去迎接迎接挑战,并走向崩溃。
所以,为了维持平衡,同时又要规避灾害,我们需要一种新手段,以控制这种比率的变化,或者说完全避免变化。不幸的是,迄今为止,没有哪种社会能培养出这样的免疫机制。
但是,也许艺术能提供这样的免疫机制。那些新技术冲击的受害者,往往意识不到自己需要艺术家。然而对于理解电力技术,艺术家的作用的确必不可少。所谓的艺术家在各行各业都有,凡是能把握自己行为的含义,以及当代新知识的含义的人,都是艺术家。他们是一群具有整体意识的人。他们能抢在新技术的打击下麻木之前,就能矫正各种感知的比率。
而实际上,面对挑战,我们采取的抗衡策略,是专精一行。西方人向自己的技术投降,这些技术又日渐强调专门化。显而易见,作为一种苟安策略,它有一种伴生的危险:一旦把安全和地位的全部赌注都押在已习得的知识这种唯一形式之中,革新就意味着毁灭。
那么,到底该怎么面对这种挑战呢?麦克卢汉借汤因比和芒福德之口,提出了一些建议。首先,向前看(未来)和向后看(拟古)对于应对当前的急剧变革无益,但可以避免眼前的经验中断。其次,鉴于人们容易陷入催眠状态,意志力在维护生存中与智力同等重要,我们要做到信息灵通、见多识广,是离不开意志的。最后,本世纪电能的内爆不能用外向爆炸或扩张去对付,但它可以用非集中化和众多小型中心的灵活性来对付。
作者最后从扩张的方面,通过古希腊的龙牙传说引申出了一个全新的观点:字母文字产生黩武主义,而黩武主义是一种模糊的描述,它既是专门化的,又具有爆炸性。拼音文字是人类最悠远的、用于均质化生活的、最了不起的加工媒介(也许是在指印刷技术的分割与扩张性)。
汤因比认为,地理扩张通常与衰亡伴生。古希腊和罗马的历史也告诉我们,过于依赖专业技术分工的奴隶大军种田,独立自由民和小农社会生存的路子就给堵死了。因此,难怪作者在本章最后一句写道:“它(机械化工业的专业化分工和市场组织)渗入了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使我们在各个方面、各个领域都非常成功地膨胀了”。我们面临的危机,可是比罗马人要严重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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