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秉得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人。
五十多岁的人四季就穿那么一身土里土气,半新不旧的衣服,曾经娶过一门媳妇却嫌人家太能吃而离婚了、头痛感冒从来不取药而硬扛、家里自产的水果蔬菜卖不完宁可烂掉也不送人、不抽烟、不喝酒也不交朋友、村里的红白事情从不参与、唯一的侄儿结婚也没什么表示,吃饱喝足后抹抹嘴就回家了。事后对质疑者说:“是他们要请我,又不是我主动去的。”
父母离世,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完全符合条件的秉得成了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五保户。有好事者私下为秉得算了一账,那家伙的钱只进不出,存款最少也在六位数以上。
那天村委会接到通知,上边领导要检查各乡镇的环境卫生,由于事发突然抽调不出人手,主任就组织村里所有的低保户去清理河道附近的垃圾。
负责人颇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规律,他把大家集中在一起做了简单的安排,然后以每组一男一女两个人为单位将清理段位划分出来。
秉得的搭档是一个名叫桂芬的中年女人。那妇人平时懒散成性,最喜投机取巧,她看看附近无人就嗲声嗲气的说:“秉得,我这两天身子有些不舒服,你把咱俩的活干了我今天晚上来和你睡觉行不行啊。”秉得听了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咽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睡觉行,钱我可没有。”桂芬抛个媚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死秉得,你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我不图你的钱,看上的是你的人,懂不?”
听到这么温馨的话语,秉得骨头都酥了,他贪婪的闻着女人身上散发的脂粉气味说:“好妹子,你想干啥就干啥去吧,这么一点活我轻而易举就干完了。”
“记得要把炕填热了,天黑了我就来找你。”桂芬叮咛完就志得意满打转身去了。
秉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没过一个时辰就将两个人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虽然是数九寒天,但秉得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喝了一大勺凉水让狂跳不止的心镇定下来,然后将一大背篓玉米杆填进炕洞里,看着烟囱里袅袅升起的浓烟,秉得飘飘然唱起了:谁知道角落这个地方,爱情已将它久久遗忘……
隆冬季节,昼短夜长,但对秉得来说却是度日如年,他每隔一会就要看看悬挂在空中迟迟不愿落山的太阳,恨不得拴根绳子将它拽下来。肚子发出一阵鸣叫,这才感觉有些饿了,做点什么好呢,擀面条太麻烦,干脆煮两颗土豆吃一碗酸菜凑合一顿算了。也不知道桂芬吃不吃,要不干脆多煮两颗吧,免得在他面前落个小气鬼的口食。
吃完酸菜土豆后,夜幕终于降临了。秉得把手塞进被窝,觉得温度还可以,又担心达不到桂芬的标准就又把一簸箕木屑和两个树根塞进了炕洞。
此时天完全黑下来了,估计桂芬也快要来了,一想到桂芬那娇滴滴的样子,秉得的心里又是一阵狂跳。天都这么晚了,这骚女人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她是哄我不成,不会吧,看她那口气是很认真的,再说我都替她把活干完了,也许是她觉得时间还早,等人们都睡了才过来。唉,我一个人呆着也无聊,干脆出去在路上等她去吧。
秉得带上门来到十字路口的一棵大柳树下等桂芬,寒风一阵接着一阵的吹,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小雪,秉得冻得直打哆嗦,心里有了回家的想法,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秉得心里一喜,循声一望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了过来,心中有鬼怕被熟人认出,秉得将帽檐往下拉了拉,改变了一下平时走路的姿势将那人让了过去。
大概又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桂芬的人影,秉得冻得手脚发麻,这才感觉自己被那女人骗了,他心灰意冷的诅咒着那个把自己当猴耍的女人有气无力的向家里走去。
开了门一股呛人的棉花味迎面扑来,秉得预感到了什么,发疯似的冲进屋去。
“啊”屋里传出嘶心裂肺般的惨叫……
打那以后,秉得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走路无精打采,说话答非所问,双目无神,面无表情,一个人自说自话,或哭,或笑,几乎和一个疯子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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