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院子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01

在华北平原的北部有一个古老的县城，在这古老县城的北部有一个古老的村庄，在这村庄的北部有一个院子。

这院子前面有一颗槐花树，月黑风高的夜晚，有猫头鹰在上面叫。

这院子没有大门，这院子里头有两棵梧桐树，两棵椿树。

那梧桐树长的茂盛，到了夏天的时候，书上开满了梧桐花，夏末时分，梧桐花掉在地上，院子里的孩子就跑出来玩儿，先是捡起地上桐花尾部吸吮，吸到嘴里甜丝丝的，还会对自己的小伙伴说，尝尝这个，真甜。不一会儿，就开始玩起来钩桐钩子游戏，大家比赛看谁钩子勾得多。

椿树长的也很繁盛，到春天的时候，就会有椿猴，沿着树根儿往上爬，爬到上面就变成了椿蝶飞走了，所以一群小孩子总是爱捉着椿猴玩，因为它一点儿都不机敏，一下就被抓住了，然后把它丢在地上，它又会去找椿树爬，然后又被丢到地上，如此往复。

这椿树上面系着一根绳子，为了晾衣服，经年日久，因为绳子系得够紧，就长到树里面了。

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不是个安静的院子，小孩子的欢笑声、大人们的吵闹声，总会不时地飘出来。

02

这院子没有大门，任谁走过都说，哎呀，怎么没装大门呢，主人家总是说，嗨，还不是嫌过车麻烦，前两年没装，这两年也懒得装。其实心里知道还不是没有那余钱么，谁不想自家门楼高高大大气气派派的。可是主人家也并不泄气，因为看着一院子的孩子欢喜。

院子的东北角搭着个鸡架子，夏天买上一窝鸡娃子，撒上些小米，鸡娃子就会活蹦乱跳地抢食吃，一群小孩子爱围着那鸡娃子开心，看看这只抢的最多，看看哪只怎么没吃上就去帮它，然后看着鸡娃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把它放到手心里，去摸它的羽毛，可是又忍不了那鸡脚掌对手的抓挠，慌忙又放下。过了一个夏天，鸡娃子死去几只，其他的就长大了。母鸡会下蛋，公鸡会打鸣。主人家还是盼着是母鸡，因为可以从鸡架子里多收出些鸡蛋来。

有时候主人家还会在鸡架子下面搭个鸭棚，养上几只鸭子。有一年，主人家养得鸭子多，一下雨全呱呱呱地跑出去撒欢。孩子们跑去找鸭子，顺着那河沿子，那水沟子边找鸭子，边摸鸭蛋。还有一年，主人家只养了两只鸭子，其中一只生病死了，另一只从此不吃不喝，也死了，主人家便把这只杀了吃，孩子们虽然觉着鸭子死了很可惜，但是鸭子肉可是真好吃啊。

西北角的猪圈里，常年生活着一只猪，平日要搅拌上猪饲料来喂他，还有家里的刷锅水、剩饭菜都倒给它。如果正好碰上孩子们过周末或者放暑假，也可以让孩子们去给猪割草，反正猪是什么都吃的。因为这割草的缘故，孩子们都不怎么喜欢这猪。有一年，主人家突发奇想，在家里多养了几头猪，其中有一只凶狠的老母猪，它本领特高，总是逃跑，于是孩子们就要跟着主人家一起去找，然后各种围追堵截才把这猪找回来。有一年，不知道是为什么，这猪圈里没养猪，养了一只地鼠，起初这地鼠呆在猪圈里呆萌呆萌的，孩子们特喜欢，时间一长，大家都把这小东西忘了，因为它并不像猪饿了就使劲发出声响吸引你的注意力，它总是默默的。后来终于有一天，孩子们想起了它，往这圈里一看，啊哟，这地鼠不见了，只见那地上有个洞。孩子们大声喊着，快来看啊，那地鼠打洞跑了。

03

挨着那猪圈的是间房子，这房子呢，没有啥正式的名字，这家人都唤它盛粮食的屋。顾名思义，屋里子装的就是粮食，夏末的时候装上小麦，秋末时候装上玉米。因为小麦要用来去面粉厂磨面用，玉米要用来磨玉米糁子用。这屋子因为就这么个用途，所以会被人遗忘。只有一次，家里的小孩子哭个不停，大孩子被他哭的烦了，索性把他锁起来，哭着哭着发现没声音了，后来才发现原来沿着那门框往上爬，就要从门框上面的洞洞里钻出来了。

挨着那粮食屋的是一个厨房，比起粮食屋，这厨房可重要了。墙上的白灰东一片西一片已经开始坍落了，小孩子又经常继续地把它抠下来，然后在石头板子上写字儿。那房顶被烟囱熏得黑乎乎的，因为都是烧火做饭，那烧火的灶台就在房子的最里边儿，烧火多是用玉米帕子引火，然后烧上玉米芯子，因为那烟囱不是特别好用，经常在里面烧火的人都被熏得咳嗽眼泪流，所以顺带那房顶也被熏黑了。挨着那灶台的放着一口大锅，锅下都是黑灰。有一年家里的孩子蒸馒头，忘记放水了，烧着烧着，这锅就烧化了，而烧火的人始终不觉，只想着为啥这锅老听不见水开的声音呢，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啊呀，忘记放水了。一看，那锅底已经没有了，那馒头下面已经熏得焦黄了，于是那家里的小孩子就喊起来了，家里蒸面包啦，家里蒸面包啦。

除了那锅子就是几只大笼屉，还有几个大笼布，然后旁边还放着，一些碗啊筷子啊，筷子是插在筷笼子挂在墙上的，那筷笼经年日久，十分油腻。当然还有一些盆子，一些用来洗碗。这零零总总旁边是一口大缸，那大缸可真大啊，一个大人抱不过来，三个小孩也抱不过来。小孩子跑去舀水，刚开始要站在凳子上才舀得到，后来水见少了，也要踮着脚才舀得到。而且这缸太大了，因为要从门口的井里抽水上来，很费劲，因为要把水从水井里面摇上来，摇上来之后，还要防止它掉下去，一个小孩子看着井，两个小孩子抬水回去，倒到缸里，就这样来来回回，两个人咕哝着，你说这缸怎么这样大啊。

水缸再旁边是也是一个灶台，是煤球炉子，这炉子一般是不生火的，因为煤球是没那么多的，而且小孩子们又看不好这火，老是会灭掉，要是灭了再生火，不又浪费了煤球了么。

这厨房的上面虽然被熏得黑乎乎的，但是房顶上挂着的一个篮子，是让孩子们垂涎已久的。因为那篮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好吃的，比如过年多割的肉，比如走亲戚的点心。孩子们都特别盼望着妈妈把那篮子取下来，然后变魔术似的变出好吃的来。

厨房的门是个木门，每天响起来咯吱吱的，女主人担心老鼠偷跑进去，于是把老鼠啃出来的洞用铁皮堵上，可是还是防不了那老鼠，因为这厨房的四周围都是打得老鼠洞。

04

这厨房和正中的堂屋之间一条小走道，那走道是很神奇的，放一些大东西，有一年有小偷想偷拖拉机，被家里的男主人从走道跳过后墙赶跑了，从此小孩子们越发觉着这过道神秘了。

这走道里，有一把很老的老梯子，孩子们有时候喜欢爬着那梯子上房顶玩儿，那梯子和房顶其实有点距离，所以每次爬梯子总是担惊受怕的，那房顶的砖头也松动了，可是孩子们喜欢，依然爬上爬下。那房顶可有用了，收了粮食，可以当晾晒场；平日里，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场。可以玩过家家游戏，可以打牌，这样大人看不着，也就可以躲过去不用做事情。有时候院子里会种上丝瓜和南瓜，那丝瓜藤和南瓜藤就顺着墙壁爬到房顶上，小孩子们就乐得找丝瓜、找南瓜。有一年，在楼顶种了棵草莓，那草莓看起来弱弱的，却经年不死，来年还结了一颗，把孩子们高兴坏了。还有一次，家里的一个孩子在房顶玩儿，想抱着树从上面溜下来，但是向树扑过去的时候，没扑好，一下子从房顶扑到了地上。女主人看到了，说，幸好没扑到那石头板子上，不然鼻子可就摔破了。

那石头板子原本是用来吃饭的，可是后来家里的人越来越多，这板子也就嫌太小，不用了，平日里就放洗脸盆，用来当脸盆架子和洗衣架子。石头板子旁边是一口小缸，这小是比起大的来小，所以并不是真的小。因为有了那大缸，这小缸就嫌碍事儿，刚开始放在堂屋的门后，弃之不用，后来干脆就放到院子里。偶尔挪动那缸，下面一群潮湿槽虫就爬出来，四处张望下，又赶紧躲回那缸子下面了。那缸子，正好在房顶的一个下水口下面，夏天的时候，下大雨，那房顶上的水，就流到了缸子里面，然后女主人就屯着水，用来洗衣服。所以这缸子，还是多少有些用处的。

那鸡架子旁边呢，是一个杂货台，啥是杂货台呢，就是些，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的东西放在那里，比如一个酒瓶子，比如一个废弃了的锁，再比如几本发霉的书，偶尔还会放些破碎碗片子，你说前几个到底还有些用，这碎碗片子放在这儿干嘛呢，究竟也不知道。

05

那院子的中央停放着一台拖拉机，拖拉机包括车头和车簸箕，是男主人用来送货的。早几年，男主人用来拉煤，后来男主人用来拉砖。大清早天还没亮，孩子们还在睡梦里，院子里就响起了突突突的声音，是拖拉机要出门了。晚上已经黑了下来，就听见拖拉机由远而近的声音，那女主人一听见便屏住呼吸说，听听这个是不是你爸爸的车啊，突突突走远了，啊哟不是啊，下一辆过来，继续听，这个是了，便吩咐孩子们赶紧把饭盛上。这男主人回来之后，先要洗手，那手黑啊，就拿着肥皂搓上半天。然后往车子填上水，填上机油，偶尔车有问题，还趴在车子底下捣鼓半天。这拖拉机可有用了，夏天可以带上石磙子碾麦子，秋天用来犁地可以用来用来，冬天可以用来走亲戚。年年大年初二，这男主人便拉上女主人和这一车孩子，这孩子们都打扮得整整齐齐的，裹得严严实实的，在路上颠簸，这车子上必有一箱子方便面和一篮子鸡蛋，孩子们在车上坐着大气也不敢出，因为觉得这会颠地更厉害，然后一下车就赶紧让把鸡蛋拿下来，因为必然碎了几个。

在杂货台的旁边就是一个厕所了，那厕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够用了。但是小孩子们还是不敢晚上去上厕所，所以天一黑，就匆忙在院子里解决了，然后急急地跑到屋里去，生怕被哪个鬼给抓了去。

06

院子的里面就是一间坐北朝南的堂屋了。这屋子的大门很重，上面的漆也剥落了，那上锁的穿钉也十分沉重，小孩子们有时候是拉不开的。有一年钥匙被锁在屋里了，于是男主人就找了个木棒过来，把门柱撬开，然后让小孩子爬进去拿钥匙。

进得大门去，迎面是一个大方桌子，两边各有两把木椅子。这可是招待客人的地方，有男客来了。男主人就与客人一人一边坐着，吸烟喝茶聊天，谈的都是正经事儿。孩子们可盼着要坐到这椅子上了，可是没等到那一天，这两张椅子就都寿终正寝了。墙壁上挂着的是一大幅匾额，是一头老虎，是有一年男主人买回来的，搬回家去才发现，哎呀，这老虎屁股大身子小啊。可那又有什么妨碍，比不挂漂亮多了。在过年的时候，这方桌子上就会有个陶制小鼎装上沙土，沙土插上香，匾额上挂起来天爷烛。偶尔这小鼎里还会插上柏枝，叠上纸元宝。

左边的墙壁上，上面有满满的一墙奖状。每每有人过来总是说，哎呀，你家孩子真办事啊。这家主人们就笑着说，嗨，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这奖状的中间有个神龛，按说是祭神的地方，可是神已经有地儿祭了，于是装着些杂货。然而这神龛还是被惦记的，因为有一年孩子们的阿姨带了香肠给孩子们吃，女主人说着香肠不熟呢，需要在这神龛里放一放，才能拿出来吃。于是孩子们每天流着口水盯着那神龛，想象着这香肠的滋味多美好，日思夜想，但是这香肠最终吃没吃到却也记不得了。

这神龛的下面在墙上钉了几个钉子，要放孩子们的书包。钉子本来钉得就不甚结实，再加上孩子们的书越来越多，所以书包就经常从上面滑落，然后需要不停地再把钉子钉进去。

这房子的右手边门后是放了一个洗脸架子，红色的，据说也是当年女主人的嫁妆，木制的，那洗脸盆子不知被放过多少次，终于有一天，这木架子被压坏了，然后就被拿到外面晾晒着，也没人说要丢掉，又没人说用来烧柴，也不知道为什么。

洗脸架子旁边是个灶台，煤球炉子，冬天的时候，屋里冻得伸不出手来，主人们就把这炉子点上做饭，给这屋子增加点儿暖和气儿。灶台的旁边是垒起来的两行砖头，上面放着一个大菜板，大菜板上面有个塑料蒙着，塑料上面有个小菜板。大菜板用来蒸馒头，做饼子，小菜板用来切菜。孩子们最喜欢女主人蒸馒头了，那馒头个儿超大，家里的男主人一顿吃上一个管饱，孩子们都掰得一块块的，有时还会蒸上菜馍，花卷，偶尔女主人还会烙饼子，先和面，然后用擀杖摊薄，撒上葱花，倒上香油，然后在把饼子卷起来，用刀切开。孩子们放学回来，远远看见家里的烟囱冒着烟，走到院子里就闻到那馒头的香味，大叫着熟了没熟了没。

那灶台旁边是一张小床，是家里最小的男孩子睡的地方，床上面是一个很大的窗户。有月光的夜晚，就透着那薄薄的帘子，把房间照的亮堂堂的。这小孩子每天怕得紧，总觉着有妖魔鬼怪从窗户里钻进来，所以晚上都把头蒙在被子里。

床头有个绳子，绳子上搭着日常穿的衣服，说是日常穿吧，但是这衣服越积越多，压的跟小山似的。这女主人常唠叨，这绳子都要被压断了，可是也并没有。这小床旁边是堂屋，放着一个衣柜子，这衣柜子不高，里面里杂乱地放着些衣服，上面还有几个抽屉，放着一些零碎玩意儿，比如里面有一本书，夹着鞋样子，女主人没事儿把它拿出来，做新鞋子，孩子们只觉得新奇，这鞋样子怎么大的大小的小，还花花绿绿的，但是受了女主人的恫吓，也不敢去随便拿那鞋样子玩。有一个抽屉是用锁锁起来的，放着一些个重要的证件、票据。这柜子的一扇门是坏了的，因为家里的小孩子有一天围着柜子玩，把那柜子打开，玩累了，想找地方坐，就看到了柜门，一坐上去就听咔嚓一声，柜门就坏了，幸好没有完全掉下来，柜门还关得上，赶紧顺手把那柜门关上了，跑掉了。

07

那柜子上面最开始放着的是煤油灯和蜡烛，那女主人长年累月地对着那煤油灯，做鞋、哄孩子，眼睛熬得红红的。后来家里最小的孩子诞生，柜子上就放着电视机了。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便可围着那桌子边吃饭边看电视。以前的时候呢，夏天边吃饭是要坐在外头纳凉的，冬天是要点着蜡烛赶紧吃的，因为不一会这个小孩子把饭撒了，那个小孩子把蜡烛推翻了，反正总是热热闹闹地搞点动静出来。后来有了电视，反而安静很多了，大家都围着那电视，只管看就好了。

方桌子的旁边是一个大衣柜子，柜子放着棉被啊一些衣服，柜子上面有面镜子，孩子们时常对着镜子玩耍。这柜子实用得很，不仅能装衣服，还能装人，有一次，家里的一孩子跟大人们吵架，气愤不过，要离家出走，看着那茫茫黑夜又怕，于是干脆躲在了衣柜里面，那大人本来担心得紧，后来听见那柜子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才把心放下。柜子上面是个红木箱子，据说是当年女主人的嫁妆，那孩子们多都对这箱子好奇，想着里面藏着什么宝贝，有一天女主人翻找东西，终于把那箱子取下，孩子们围成一圈儿，箱子一打开，不禁大失所望，里面只有两双绣花鞋子，另外有几个袁大头，其他啥也没有。

这柜子旁边是一张大床，床上铺着床单，放着被子，还有个床围子，夏天的时候就会撑起蚊帐来。女主人没事儿的时候就把那床铺好，叠得齐齐整整的。大婶子老阿姨来串门，看见这床，就笑说，哎哟，这是当新娘子床不成啊，女主人笑笑不回话。

这房子地基有些低，地上本是刷的石灰地，但是日子久了，受潮就变得坑坑洼洼的，不小心地上撒了水，就再也干不了了。女主人就从外面铲点土和灰进来，垫上，用脚踩踩，然后再把这土铲出去。房子中间梁子上，写这男主人的名字在正中，两边是他两弟兄的名字，上面是男主人父亲的名字，然后写着年月日，房子盖于某某年。

进房子的左手边墙上有个门洞，门洞上有个帘子，掀开帘子进去，里面暗暗的，因为光亮都被厨房挡住了，这个房子里面放着一张床，床头上照旧有个木箱子，木箱子用来摆各种衣物，床尾照旧系着绳子，绳子上依然搭着一堆衣服，绳子下面放着一些纸箱子，用来装孩子们已经读过的书。绳子上面钉着很多钉子，挂着一包又一包的衣服，这衣服仿佛是没完没了，箱子里、绳子上、包裹里哪里都是。床两头分别有床柜子，有一天孩子们发现了这宝地，便开心地要用作自己纪念品藏身的地方吧，比如小伙伴送的礼物了，比如自己抄的歌词本了。然而有一天，打开柜子一看，这里面的东西被老鼠咬了，因为这柜子后面有个大洞，这孩子不禁大哭一场，然后把宝贝们收拾收拾另寻宝地。

这房子的一角还盛放着各种杂物，比如腌的糖蒜，比如腌的咸鸭蛋，比如腌的萝卜干，还有一些走亲戚用的篮子，偶尔放一篮子鸡蛋，过年的时候还有一筐筐的馒头也放在这里，在另外一角也有一口小缸，这缸子里盛的是面粉，这面粉可以用来蒸馒头、换面条、做面汤，这面缸子里还放着一个酵母团子，通常是上一次蒸馒头剩下的，留作下次蒸馒头发酵用，面缸上放着一个竹盖子。

这床上到晚上就睡着几个女孩子，这床分明不够大么，几个人开始在床上激烈地活动，你踢我一下，我踢你一下，然后最后以小女孩子大声告状，女主人的大声呵斥而告终。

后来这些女孩子都长大了，散落到各个地方，很少回来了。

配图：吴冠中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