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熟悉的陌生人：emoji 前世今生

作者: 杨姣 | 来源:发表于2015-01-09 18:37 被阅读3713次

2014 年，一个字：「❤」。

我真不是开玩笑。根据 Global Language Monitor 的第 15 届英语使用调查报告，心形 emoji「❤」被选为 2014 年度单词：每天使用频率过亿次。

第一次，年度词汇的荣誉颁给了一个符号。可是，当我把这咂舌消息告诉周围朋友时，没人表示奇怪：「你说，聊天不发个表情，有些意思怎么传达嘛。」

萌萌的世界已经被绘文字征服了。不仅传情达意，更能用 emoji 讲故事，比如这样：

对，我用短短一行讲完了 emoji 的发展史。如果非要转换成人类语言，大概是这样的：

1. 1995 年，日本运营商 NTT DoCoMo 第一次在其传呼机 Pocket Bell 上添加了「❤」。得益于这种可爱有情感的符号，NTT 的市场份额一度上涨至 40%。

2. 1999 年，为了提高其传呼机的市场竞争力，DoCoMo I-Mode 部门的工程师 Shigetaka Kurita 研发出了第一批 emoji 表情，共 176 个，大小限为 12*12 像素。但是，因为表情设计过于简单，NTT 未能获得专利。各大竞争对手运营商开始纷纷效仿，不同平台之间互不支持。

3. 2009 年，苹果为进入日本市场与运营商 Softbank 合作，应 Softbank 的要求，苹果实习生 Willem Van Lancker 画出了第一套商业化 emoji 表情，共 500 个，几乎涵盖了所有的日常表达。

4. 2010 年 10 月，emoji 首次被 Unicode 6.0 版纳入编码。每个字符（表情）都被设定了统一且唯一的二进制码，从而保障了各平台手机都能使用 emoji。

5. 2011 年 6 月，emoji 成为苹果 iOS 5.0 版本的内置字符「Apple Color Emoji」，从此席卷全球。

6. emoji 在 Mac 上的支持从 OS X 10.7 Lion 版本开始。谷歌 Kitkat 4.1 版本后也支持原生 emoji（黑白），且在 4.4 更新后，有了我们现在所熟悉的 Google+ 风格的黄色小人表情。

人人都爱 emoji。如果要量化这种「爱」，EmojiTracker 上的统计数据或许能说明点问题。

最受欢迎的「笑着哭」表情，已经被使用了 5 亿多次——而这，还仅仅是 Twitter 单一社交平台上的数据。

你或许要向别人解释为何喜欢「御姐」、为何喜欢「黑长直」、为何喜欢「双马尾」，但你不需要解释为何喜欢 emoji。图形和表情比纯文字更能表达情感，这几乎是一个不需要学术报告来支撑的论点了。当然，作为一种社交语言，emoji 的流行也要归功于「社会镜子」（social mirroring）。

「社会镜子」的含义如字面简单：Facebook 发现，当一些用户的消息流里负面词汇增多时，这些用户也发布了更多的消极信息。因此当朋友发来 emoji 时，我们也会下意识地使用更多的表情聊天。就像一个快乐的小瘟疫，渐渐的大家都在用 emoji 了。

况且，emoji 真的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如图所示，嗯……「有内涵」。

嘿，是不是有种小九九都被揭穿的感觉？开了又开的脑洞，多了又多的表情，emoji 家族真是日益丰富了。从 Unicode 6.0 时的 722 个表情包，到 2014 年 6 月发布 7.0 版本后新增的 250 个表情，如今你看到的所有日常物件，几乎都能找到对应的小图像了。比如，2013 年 iOS 6 更新时就多了这个：

一个小表情，「你懂的」，以后妹子再也不用尴尬地说「他有男朋友了」。可正当我想为 emoji 的机智点赞时，一个吃货对我咆哮了：

「天啊……连悬浮的穿西装的男人都有一个 emoji 了，奶酪竟然还没有！」

虽然「奶酪」缺席的确匪夷所思，但话说回来，吃货的欲望哪会有满足的一天呀——西班牙人也要为「墨西哥卷」不平，北方汉子想来个「煎饼果子」；若是要什么就有什么，恐怕「辣条」也要被列入 emoji 了。

而究竟哪些表情可以纳入 emoji 标准，还是要由 Unicode 协会决定。我很正经地讲哦：你可以自己画个「辣条」，但想要被 Unicode 采纳，必须填写一份申请表，并提供证明，该 emoji 已被广泛使用、且仍会被继续使用，然后等待一段长期的、正式的审批过程。一个标准化的提案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每个申报字符的所有细节都会被仔细检查。

如此正式严谨，Unicode 协会颇有种最高「行业标准」的感觉。在 2014 年 11 月，Unicode 就发布了一份新草案，支持 emoji 显示不同肤色，而不再是之前单一的黄色。该草案由苹果和谷歌工程师提出，而他们也是 Unicode 协会的总裁。注重多样性开发，发起 emoji 界的「平权运动」，Unicode 标准似乎真的会有提纲挈领的效果。

那为什么 emoji 表情中人脸都是黄色的？咦，好像 QQ 表情也是黄色？难道是因为分别起源于日本、中国，黄种人开挂后的选择吗？

我想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据说这是最初综合了人类肤色、视觉效果、颜色情绪之后的结果，大概和黄种人并没有直接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虽然情感无国界，但东亚人是表情的先驱。含蓄、内敛、中庸的东方人，因为「隐秘」所以「伟大」。emoji 可谓是东方文化语境下的产物，当然——你也可以高冷地丢一句：「闷骚」。

对了，刚刚关于吃货的讨论并没有结束。Unicode 7.0 新增的 250 个表情中，将有 37 个会在 2015 年的智能手机上首次出现。这其中包括了：爆米花、热狗、玉米煎饼、以及刚刚提到的墨西哥卷。

不同于 Unicode 协会官方的严肃做派，在对待 emoji 这件趣物上，全世界有创造力的人们可没有这么「正襟危坐」。Emoji 这种俨然化身为新生语言的小小表情块，已成为了一种「谜米/梗」（meme）。艺术圈、时尚圈、科技圈、平民圈，到底有多爱，还是要看脑洞有多开，有没有彻底将其玩坏。

当然，「玩坏」是个通俗说法，文雅一些叫「二次创作」；甚至装腔点，赋予新的概念与艺术背景，就大大方方地称之为「权冲艺术」。

对，我说的就是乌克兰艺术家 Nastya Nudnik 的 Emoji Nation 的作品。将经典名画与网络时代相结合，恐怕最严肃的评论家看到这毫无违和感的画作，也要大呼一声「Déjà vu」啦。

当然，互联网上更多的是来自普通网民的经典「再创作」，比如 Tumblr 上的 Emojinal Art Gallery，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 2013 年最值得 follow 的 30 个相册之一。

同样是 Tumblr 上的热门相册，Emoji IRL. LOL.是设计师 Liza Nelson 的作品。她选择用真实世界还原表达 emoji。「BECAUSE SOMEBODY HAD TO DO IT.」

如果这些作品还显得小打小闹的话，那么新媒体艺术家 Carla Gannis 的《Emoji 乐园》可足够让你叹为观止。作品重构了荷兰画家希罗尼穆斯·博斯的名作《人间乐园》，将古典与数码相结合，模糊了现实与虚拟的界限，用全新的表象符合和象征意义来批判当下的消费社会。

2013 年 12 月，以 emoji 为主题的 The Emoji Art & Design Show 在纽约展出。展览上有 20 多名艺术家的原创作品，包括 2009 年 Fred Benenson 发起的以 emoji 再现名著《白鲸》的 Emoji Dick，以及印制了 emoji 图案的创意文化衫。

说起穿衫扮靓时尚圈，你不得不叹服这些人赶得上科技圈的「速度」与敢叫板艺术圈的「前卫」。以中美设计师为中心的团队 The Unbelievable Testing Laboratory 设计了一款非常「穿得出门」的鞋子「Poo Emoji Light Wing Franklin」。由无数个「便便」emoji 构成，远看却像低调日常的咖啡色格子，真是一个顽皮的调笑。电商 Oprendi 也在 2014 年 4 月开卖了 Del Toro 的 Emoji 鞋子和 Edie Parker 的 Emoji 包包，可谓怪趣、日常、又新潮。

当然，热情最高涨的，还是科技圈。打开 Product Hunt 搜索关键词「emoji」能得到 61 个 App 搜索结果。除了一般的图片类 App 外，还有不少的趣味小应用。比如：LinkedIn 前员工做的文字与 emoji 的阅后即焚应用「Addappt」；emoji 键盘「Keymoji」；可以输入文字自动转换为 emoji 的「Emojimo」；以及能用 emoji 的情绪来推荐音乐的「Strings.fm」。那个只能用绘文字聊天的网站emoji.ly也上线了手机应用；当然，「得幸」于只能用 emoji 设置用户名的「洁癖」设定，你恐怕已注册不到想要的萌萌哒名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