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上小学时读过一篇课文《三味书屋》,当时学这篇课文也不太懂是什么意思,至于“开放的花骨朵”和“小小的火把”之类,老师也没有引导我们去想象、去理解,只知道上学都不应该迟到,以至于那段时间不少同学天还没亮就起床,一片漆黑中来到学校,等着看还有谁来得早。
做完操上一节早读课,然后放学回家吃早饭,再去上学,一天上学放学来回跑三趟。亏了那些民办教师,要做家务还要干农活,难怪早操时全校常常只看到两三个老师忙活,我父亲是极少缺勤的一个。
早读时没老师看管,闲得没事干,很多同学学文中的鲁迅,拿小刀在桌子上刻“早”字。有的课桌上有早先留下的“早”字,才明白原来是这么来的。就是觉着好玩,其实根本没理解作者给我们介绍“三味书屋”的真实目的。三十多年前,我们的语文老师是否知道这些就不得而知了,只记得上课时他常常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乏味得很。现在想起来老师也可怜,工作让他那么不快乐,干嘛还要干下去呢?
那个时候是两个同学共用一张长条木桌,也不怎么结实,很容易刻上字,也没有很强的“爱护公物”的意识,我觉得大家你也刻“早”字,他也刻“早”字,没有什么新意,就寻思着刻点别的。当时的我正看《红楼梦》《田螺姑娘》之类的小人书,形形色色的大美女,还有课文插图《西门豹》中哭哭啼啼的小美女,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古朴典雅的衣裙,很是令人“心向往之”。
我脑袋瓜灵光一现——刻美女!说干就干,在我那半边课桌面上刻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羞羞答答的美人图,严格地说是个大头美女!真的是非常美,神形兼备呀!可惜那个时候没有照相机,没有手机,那图像至今还留存在我脑海中,非常的清晰,因为那张桌子我一直趴到小学毕业,总有时间欣赏她,并且为自己的“杰作”沉醉不已呀!
早知道我会这么留恋童年时留下的印记,我让我那当老师的爸爸将那张桌子保存起来不就得了,这差不多过三四十年了,说不定还增值呢!呵呵,开开玩笑,那美女图可是真的,不是玩笑,就那么没了,有点可惜!不像我二十岁前后,自娱自乐留在本子上面的那些文字、那些画儿,都很容易收藏,有事没事翻开来看看,品味一番,很是有些得意呢。
学生时代还读了鲁迅先生的亲侄女儿、周建人的女儿周晔写的《我的伯父鲁迅先生》,印象非常深刻。
记得学习那篇文章的时候,读到“我呆呆地望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想到我就要永远见不到伯父的面了,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时,我的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大姑妈去世时的一幕幕的情形,仿佛听到她那满湾子里喊着我、哥哥和表侄(大姑妈的孙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明明,二姐、雄伢——吃饭那——”。
小时候我和哥哥是大姑妈家的常客,只要放假,人家的小孩儿走家家(外婆)里,我俩就去大姑妈家,母亲自幼就失去了娘亲,我和哥哥自然便没有家家可喊,以至于我以为大姑妈家就是外婆家,闹出了不少笑话。表侄跟我俩小不了多少,是我们小时候很好的玩伴。大姑妈给了儿时的我们无尽的疼爱,孔埠的米筛村鹞子山留给我许多童年的回忆,她的去世让我们的童年少了太多的欢乐,成了年幼的我心中永远的痛。
我一边读着文中“……也得不到他的爱抚了,泪珠就一滴一滴地掉下来”,一边跟作者一样留下了泪水,那是对大姑妈深切思念的泪水。仿佛在一刹那间我跟作者心心相通了,完全理解了那时那刻她悲切的心境!
再之后上初中上高中,在教材上读了鲁迅很多的作品,《一件小事》《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孔乙己》《阿Q正传》《故乡》《药》《祝福》《纪念刘和珍君》《“友邦惊诧”论》……呀,太多了!都数不过来了,反正后来就是觉着,如果鲁迅不是去世得早,他应该能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吧。鲁迅先生生病时正值壮年,而且他年轻的时候还学过医呀!他的早逝,真是国人、国家的巨大损失呀!
回忆到这里,我又想到上世纪中上叶,陶行知先生为中国的教育事业鞠躬尽瘁。他去世时也正值盛年,他该有多么的不甘心呀!他是我们中国近代伟大的人民教育家。他的许多先进的教育理念至今仍令我们叹服。我想如果陶行知先生能够多活20年,就算是多活十年或者是多活上几年,中国的教育也许会前进好几十年呢!这些为了大众而活的伟人的早逝,多么令人惋惜,多么令人沉痛啊!
我永远记得,读高中一年级时,二十六七岁的、多才多艺的程洲桥老师慷慨激昂、充满无限敬仰之情,给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学生讲鲁迅先生的故事,讲先生生活的时代背景时,程老师那肃然的神情,那时候正是中华民族灾难深重、面临生死存亡严重威胁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
在程洲桥老师激情演讲般的讲述中,我了解到,1936年10月,鲁迅先生去世,在当时“白色恐怖”情况下,他老人家能够得到万人敬仰,上海市上万名人民群众自发地举行公祭、送葬等活动,那是一种怎样巨大的影响力呀?
鲁迅先生年轻时立志学医,后来又弃医从文,决心以自己的笔杆当枪杆来使,努力改变中国人的精神面貌,转变中国人的思想。先生的努力没有白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先生的呐喊声中,国人觉醒很快。当然了,自古中国社会具有爱国救国思想的仁人志士无数,肯定不是他一人的作用。我的意思就是说,先生如果能够多活个几年或者一二十年,咱们中国的文学史和革命史说不定能够改写呢!
思绪再次不由自主的飞向那青春年少的学生时代……
今天在“文史检索“上看到一篇文章,题目好长啊,《鲁迅第一次到北大上课,一开口就被嘲笑,15分钟后学生服气了》,拜读之后觉得真心不错,于是有了这样一番回忆、这一番感慨。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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