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点的回忆有时候不是那么的真实,那些已经隐藏在海马区的念念不忘,成为回想的也少的可怜。仅是留下的那部分,也经过了粉饰和雕琢,时间变懦弱为隐忍,呆板为忠厚,狂妄为勇敢,懵懂为爱恋,大都变成当时所希望的样子,在某个觥筹交错之后,再以吹牛的语气进行阐述和表达。所以这些故事就变的异常曲折离奇,催人泪下。
记忆里考砸的小学测试,不经意间会多一个面目可憎的监考老师或者一个作弊屡屡得手的同学,迟到的路上会多几阵寒风和结冰的水洼,记忆里和蔼可亲、美艳动人的的音乐老师有可能上课时还肿着熬夜的眼泡儿。那些与美好愿景冲突的真实映像慢慢变得模糊,结合自以为合理的想象和逻辑,时间和空间又参差交错,让事实变得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还好这些错杂止步于事件本身,还不曾侵犯由事件而引发的心理感触,多年之后,事件大概也只剩下一个干巴巴的躯壳,其躯壳之后连接的通往中枢的神经却还是鲜活的,而且在慢悠悠的时光里沉淀成莲池里不愿见人的污泥。
西大沟旁边的两排桃树的主人,因忍受不了开花时姹紫嫣红,琳琅满目,秋收的桃子却不及一个板车的失落,万念俱灰之下带领儿子将那些桃树一个个推倒。我吃着在秋日傍晚从他家桃树上摘下的桃子,歪着脖子想“我以后去哪吃桃子”这种天大的问题。由此我将嘴里的桃核埋在我家的梨树下,梦想在第二年,再也不用拿3公里越野跑来换取桃子。但我很快忘了哪个树下埋着那个憧憬的种子,我伪装成一个勇敢承担劳动的乖孩子,以除草的名义翻腾每棵梨树。第二遍之后就再没了兴趣和力气,我忽然能够体会到桃树主人和他上五年级儿子的失落与愤慨,美味多汁的桃子的诱惑力中也掺杂着些许愧疚。
再让我感到这种情绪是初二英语测试中。如果英语是有生命的人的话,我一定偷偷拉过她妹妹的手,而且他的妹妹一定很漂亮,不然他不会那般憎恨我,又百般将我置于尴尬难堪的境地。对于这种人格上藐视我是要给予回击的,所以初中英语的考试,我的做题时间都尽量控制在听力结束之前,以此来彰显我对这门课程的不屑。在监考老师说“听力结束,开始答题的时候”,我会在一群诧异的眼光里默默起身,拎着试卷的一角,潇洒的将试卷放在讲桌上,然后高冷的离去。可是有一个很严重的数量问题,每年只有两场大型的考试,可我每天都要上英语课。我的智商在每一节英语课上都遭到无情的嘲讽,所以在期末那场考试中,我在接到试卷的一刹那,开始奋笔疾书,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四个字母能够解决的答案,由于作文要求写60字以上,我只能将会写的单词写上两遍。经过与肾上腺素的积极配合,我在开考8分钟后完成任务,正好当天放听力的收音机卡了带,所以我交卷的时候收音机里才悠悠的放出“听力考试现在开始”。
我就这么任性的走向门口,在我的想象中,迎接我的应该是奔放的自由和手刃仇敌的酣畅淋漓和豪情万丈,我做好迎接大仇得报的成就感,毅然决然的迈向门外的台阶。门口正对的是4棵耸立高挺的松树,在夏日烈阳下纹丝不动,燥热在我出门的第一个呼吸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周一七点多的地铁门口人群,在开门的一刹那,被夹进车厢里,我就在这摩肩接踵的狭小空间里,拼命呼吸,可还是能感觉大脑在逐渐远离颅底,倒下之前,大脑给我的最后一个信息就是愧疚。这感受来的有点无厘头,也让我开始诚惶诚恐。我在被一位力学教的很好的物理老师大义灭亲般救醒后,灰溜溜的回到考试座位上,以中暑为理由要回了试卷,然后捂着红肿的人中,低头不再声语。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思考关于惭愧点的问题,辗转反侧了几夜也没有理出个所以然,只得让它随两块雪糕下肚,一个冷战后再不去与它纠结拉扯。日子悠悠碾转,直到在大学安逸的度过了三年,我在一个同样燥热的的午后醒来,皱着眉头百无聊赖看着楼下新植的棒棒糖样的树苗,树叶零零落落,还畏畏缩缩的怂着,离下午上课还早,宿舍也闷的像个炼丹炉,我自认为没有烧出火眼金睛的缘分,便挎起书包,向那个亚洲第一长楼挪动。正值走到那个棒棒糖树下,一片枯黄的树叶静然而落于我的肩上,这让我忽然就想到初中教室门口前那几棵高高挺挺的松树。原来冥冥之中早已给了我一些昭示,顺便也将答案随手N年后的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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