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良女士吗?
是的。您哪里?
您好,这里是青城青年旅舍,有一位客人留了一封信给您,让您来取。
8点刚过,接到了一个本地座机电话。
车经过事务所门口,我没有停下,沿北京路继续向南,跟着导航转过圆通北街,进入华山西路,再转入大梅园巷。然后听到导航说:您已到达目的地,目的地位于道路右侧。旅舍位于华山西路与大梅园巷交叉口,翠湖宾馆后院停车场正对面。前厅是一面明晃晃的玻璃楼,斜斜立在大梅园巷口陡峭的街边,依着山。
玻璃墙正中间有一扇小门。不注意看,很难发现。我推门进去,是一座高高的厅堂,一直通向屋顶,屋顶透明的,像教堂一样,阳光照射进来,在厅堂中央投射出一个圈。左手边墙壁一直到墙顶挂满了各式英文logo,色彩斑斓。我寻着右手边的楼梯上去,拐一个弯,又上去,正前面出现一扇紧闭的双开百叶木门,像一扇窗。我双手推开,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光线幽暗,音波缭绕,人潮涌动。这是一个酒吧加早餐厅。
我在前台报了名。工作人员带我从一个侧门出去,穿进入一个花园,花园里有年轻男女正在吃早餐,窃窃私语。从花园右边下两个楼梯,左拐一直走到尽头,工作人员停下,打开一扇门。只是一个大床房,我看到凌乱的床铺,床头一只白色的棉布枕头上,放着一个白色鼓鼓的信封和一把厚实的咖色木梳。
信封上什么也没有。我知道是他。木梳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冰凉。我有点想拿起枕头闻一闻的冲动。但是并没有。
“他坚持要您来取后才能打扫房间。”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他什么时候走的?”
“早晨五点走的,让我们八点给您电话。”
昨晚刚从北京回来,五点还在沉重的睡梦中。
我在旅舍花园里的小桌上拆开了信封,是一叠机关单位传统的信笺纸。我打开折叠的信纸,是他的笔迹,洋洋洒洒,仔细看又弯弯扭扭,没有章法。
“木良,好久不见。
此刻我正坐在翠湖边青城旅舍的花园里给你写信。我想你会在这里读我的信。我极致的思念你,又不能见,颇感遗憾。于是我在想象中与你对了很久的话,就如同你坐在对面一样。后来我决定写信给你。但不知道是否能收到,或者会否对你是一种烦恼或者不悦。原谅我自私了。
我们都已近中年,可又常常觉得还是少年时代,还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昨天和朋友聊天,她问我是喜欢现在的自己还是喜欢从前的自己。我说,我喜欢现在的自己。从前贫穷、无知、自私、窘迫和自卑。如果当初也像现在这般自信、清晰,或许人生会有很多不同……我只是想向你倾诉这多年所感受过的痛苦,似乎这样才会平息,否则伤痛会一直在漂浮,寻找归宿……”
凭什么呢?她想。你没有爱我。当初在两个人之间,你选择了她,即是最好的证明。没有经过肉体考验的爱恋,不过是一种回忆中的幻觉。现在,你只不过是用你对我的幻觉来抵挡现实婚姻的荒芜。既然作出那样的选择,为什么又要让我来弥补。
夜深人静,她常常息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手握木梳,感受它纯天然的质感和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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