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散漫

郑重声明：本文原创，文责自负  同写快乐营  077 号”

车速表红色的指针指在白色的字盘，在110-120之间，隔着擦得干净的有机玻璃，看着清晰。暖风只开一档，有一丝微暖。车载音响的电台，放着有节奏的音乐，无需太明朗。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晌午，高速路上的车很少，如果看到车流稍多时，远远地就减速，免得急刹影响现在情绪的节奏。此时思维随着这一路漫延开来。

夫人一直说她去考个驾照，我一直是不鼓动也不劝止，任由之。毕竟手拿放向盘，就不是单纯把车开动的问题，更多的是需要耐心、毅力、和责任心。

这一条路，从相潭到岳阳，一年跑四五次，这么一跑，就是十二年啦，小儿子都十四岁啦，早几年去岳母娘家，是大儿子坐在副驾，妻带着小儿坐在后排，小儿睡着啦，妻就拿件衣服帮他盖上。现在是小儿子坐在副驾，妻子和大儿子坐后排，原本是想大儿子开他那台自动档，但大儿子说：“年底到现在每天开车、太累了，不想开”。而我还是喜欢开着这台陪伴我十二年的浪迪，手动档。我对手动档的情怀始终没变。包括这台不到十万的车，带着我这个家，东奔西跑，遮风挡雨。努力自己的生活，心态取决于自己。

也想到年三十在初中同学群里的聊天，那都是一群发小。说：“为什么小时过得快乐呢？”原来就四个字“简单快乐”，“……岁月前行，以前我们十五，现在五十啦！以前简单的快乐我们就知足了，只要我屋里一天不喊我去放牛我就好开心的，但不放牛的这天就不可以到湘江河里洗冷水澡，我又不开心！所以想一下，还是背着我的收音机乖乖去放牛，等着每天的小喇叭开始广播啦！”

五十岁，对于白石老人，生活的辉煌才刚开始，而对于曾文正（曾国藩），生命却是所剩无多。原来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厚重。

这条路，现在是寒冷的冬天，路旁的竹与林，都是一派沉郁的黑色；在夏天里穿行，那是一脉青翠，夏风习习；春天里，山坡上映山红一簇簇的，桃花与梧桐相互招展。人生一世，幸福并不在于你的拥有，而在于你对生活的感受。比如这芦荻的枯黄与飘花；那排排甘蔗的庄严、杆杆的紫色与泛黑……月华挂枝、稻香鸣蝉，有这些对自然感受，人就是有福之人。

一路经过的地方有，开慧、弼时、左宗棠故居、汨罗屈原祠，有时我们这程的时候，我会带着一家人去访问一个个故居。路途上目的并不一定最重要，停下来，观光路途的风景、人文更是别一种收获。正因为有这种观念，去南岳时顺路探访白石铺的星斗塘（齐白石故居）；去双峰友人家做客，拜访了白玉堂、富厚堂（曾国藩的故居）……人生的路有时也不要太匆匆。

昨天初一，全部的堂姊妹相聚一堂，喝喝酒，无拘束地唠嗑，难得一年聚齐一次。聚一次，老一岁，堂弟头上的白发也多了许多。原来感受哪种血脉之亲，才是过年的真正含意。

一个个地名闪过，回想到三十多年前，坐在高中课堂里，在中国地图册一，翻开一页，挑一个地名，和同学比，在规定的时间里找出来。哪曾想到那时挑的最细小的地名三田一洞（岳阳县的月田、毛田、公田、渭洞，）中的月田，却藏着我的妻。

同妻子第一次在月田过年，也是初一，那时步行去通城交界处，她的丫婆（外婆）家拜年，想起那水溪流过的石头沟里，一个似乌龟的石头，一个似称坨。听着岳父说的传说，原来是这个乌龟，长期在月田这边偷吃稻谷农作物，然后又爬到通城那边拉屎——拉下金子，如此下去，月田这边就越来越穷，通城那边就越来越富。天下不均，惹怒天公，一雷劈下，乌龟就永远定格在这沟里，这就是“吃巴陵，屙通城，”的民间故事。

在月田，初一当晚，同着本族同辈的后生们，挨家挨户地去拜年，家家户户都是烧着柴火地炉，柴火很旺，地炉上挂着可伸缩的木钩，呈三角形，利用重力和杠杆来支撑，钩子上挂着热水壶。而柴火的顶上都是一条条薰黑的腊肉。暖酒吆喝，说着那些我听不懂的方言，仿佛鸡同鸭讲，拜年的队伍越来越大。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冷雾笼罩着山村，我也醉眼迷蒙。

岁月不饶人，那日突然的一瞥，发现岳父与岳爹（岳爷爷），影像是那么的重叠啦，无论形似还是神似，我才想起了岳爷爷已作古多年了。原来是我辈都已作了更替，当年谈恋爱的我，已是大儿子的年龄啦。总是在看别人老去，却忽略了自己。

车里的暖气正好，慢慢地，妻与儿子们都睡着了。而我现在的精力正旺，为了让我路途开车保持好的精力，妻让我中午休息了一个小时，而早起的她，中午强打起精神在家里收拾，现在也是该她歇着的时候。

二十四年前，妻正怀着大儿子，那时我正年轻，她伯爷爷去世，她这边的风俗是，老人去世，亲人们要跪拜三天二夜，不沾床。我熬过了第一夜，第二夜我就当了逃兵，偷偷地找床睡去了。后来岳爷爷去世，我却是被照顾的，岳父岳母硬是安排我去睡上几个小时，至于他们，实在困意的时候，就趴在棺材边打个盹。

青山依旧，岁月长流，生命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