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父亲给我打来电话。我以为父亲找我有什么事,原来只是想起我,关心我。问我吃饭了没有?是不是在婆婆家吃的?嘱咐我要多去婆婆那里,要勤快点,多去帮帮忙,不要像个客人。
被关爱的感觉就是好。我一直觉得我是父亲最喜欢的女儿,父亲老说我是最听话的孩子。出嫁后,我又是父亲最牵挂最不放心的一个。他担心我婆婆不喜欢我,担心我老公对我不好,担心我受欺负,他对我老公说:“你要像对你妹妹一样地对她好。”父亲还对我说:“你在你婆婆身边生活的日子比在我们身边的日子都要长,你嘴巴要乖一点,和婆婆关系要处理好。”
三妹妹出生后,父亲就不种地了。他说:“我这都是女儿,没有劳力。”父亲扔下锄头,丢掉田地,拿起秤杆,做起了卖鱼的营生。
父亲一个人,养活我们一家五口人,让我们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再后来,在父亲的引导下,目不识丁的母亲也学会了做点小本生意。
父亲是整个村子里起得最早的人,无论刮风还是下雪,每天四五点钟起床,从不间断,每天骑行二三十里路去县城卖鱼。
父亲不像农村人那样重男轻女,坚持送我们三姐妹读书,那时候,还没有实施九年义务教育,还不是免费的。每次开学,母亲都拿着厚厚一沓大大小小的票子给我们三姐妹去报名。
报名的老师接过钱,数了数,嗅了嗅,笑道:“钱上面有鱼腥味呢。”是啊,有鱼腥味,还有,我父亲辛勤的汗水啊。
勤劳的父母亲盖起了全村的第一座楼房。那一年过年,洁白的墙壁上贴满了红楼梦的年画,有宝黛共读西厢记,有史湘云醉卧芍药亭,有披着披风的红楼人齐齐赏雪图,有海棠诗社结诗图……家神上红烛高照,屋内的灯光散发着橘色的柔和的光芒。杨钰莹在唱:“心,心相印,手,手牵手……”桌上铺着一次性桌布,一次性酒杯里盛着橙色的果汁,一桌子丰盛的菜。我们举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父亲发给我们每个人四张崭新的一元钱,微笑着对我们每个人说:“四季发财!四季发财!”
那是我人生中最甜蜜,最温暖,最幸福,最难忘的时刻啊。无论时光怎么改变,岁月怎么变迁,那一幕都深深地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心里。
我一直记得,小时候,父亲给我买的人生中的第一双皮靴,红色的,里面有厚厚的绒毛。我穿着它,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积雪发出好听的“咯咯”声,像我心里的欢笑声。
我一直记得,父亲给我买的人生中第一对耳环,深红色,小水滴形状。
我一直记得,父亲第一次给我包书,白净的薄纸,上面写上我的名字,硕大的字,工工整整。还有父亲给我买的第一个新书包,帆布的,咖啡色。
还记得,有一年的春天,我头晕,浑身乏力,不想吃饭。母亲盛了满满一碗饭,往我面前的饭桌上重重一磕,一声呵斥:“吃完!”母命不敢违,我和着眼泪,一小口一小口咽了下去,直到一粒饭也不剩。
父亲回来,见我躺在床上,柔声问:“儿啊,怎么啦?”我的泪又簌簌地掉,母亲从没这么唤过我。
父亲吃完饭,背起我,抄田间小路,去找我三姨那里的道士先生。一路上,蓝天下,沐着阳光,阵阵微风吹来,和着青草味,豌豆花的香味,沁人心脾,我的病好了一大半。
道士家四周墙上都挂满了壁画,慈眉善目的菩萨,凶神恶煞的阎王,披头散发的鬼怪……我又好奇,又紧张,又害怕。
道士一身黑衣道袍,头顶高帽,手执拂尘,面对着菩萨,口中念念有词。接着给菩萨上香,烧纸,纸灰落进碗里,再端起菩萨面前的佛茶喝一口,往四周一喷,如此,再三。最后,对着我的额头轻轻一吹。我顿觉神清气爽,头轻轻松松,不再昏昏沉沉了,像是揭掉了额头上一个沉重的盖子。难道,这真是一口仙气?莫非,真的是菩萨保佑?
回家的路上,阳光很暖,空气很香,全世界都很安静,父亲和我,大手牵着小手,默默地,幸福地在走。
我的父亲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永不褪色的记忆,谢谢您!父亲,女儿不孝,无以为报,惟祝您身体康健!万事顺心!晚年幸福!
我的父亲歌曲《万爱千恩》送给天下的父母。
你说最近常想起
我的小手和小脚
小手长大后
再没有跟你要过拥抱
年幼的我
在你背上留下多少欢笑
可现在回家才发现
你们悄悄累弯的腰
多少次把我扶起
转身又摔了一跤
抬头的一瞬间总看到
你疼爱的微笑
如今不在你身边
你千万可别摔倒
叫一声爸妈能有人回答
比啥都重要
都说养儿养女为了防老
可你总说自己过的挺好
辛辛苦苦把我养大
我却没在你身边尽孝
你们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
等我成为你们的骄傲
看着你们黑发变白发
我怕你们再等不了
是不是我们都不长大
你们就不会变老
是不是我们再撒撒娇
你们还能把我举高高
是不是这辈子不放手
下辈子我们还能遇到
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听话
不再让你们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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