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站在楼梯口,阴沉的脸上写着仇恨,她不想正眼看她的“仇人”,把脸扭向一边,那个所谓的“仇人”李姐正毫无顾忌说着笑着,没有一点察觉。
李姐拉过板凳坐下了,张婶不想和李姐呆在同一片地方,端起一盆衣服快速离开原地,穿过水泥路,在她家菜地边上停了下来,把盆重重地放下,背对着“仇人”蹲下来,狠狠地洗起衣服来。
张婶七十多岁了,会过日子,也能吃苦,人有些瘦,脸都成了核桃,额上的皱纹有些深。李姐和张婶相差20岁,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过起日子挺细发的,和张婶到收割完的麦地里拾麦,两人分的可清了,一个麦穗也不含糊,你拾的是你的,我拾的是我的。
李姐坐在那里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人,目光无意间扫过张婶,张婶似乎有感应,叹了一口气,脸色更难看了。
“拾钱不给,欺负人!看你整天神气十足的样子,10块钱就好过了!”张婶愤愤不平。
张婶不是心直口快之人,她不会挡道骂街,只有忍受自己的吃亏,忍受自己内心的不平,她看起来比以前更瘦了,更黑了,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就因为那10块钱,她憔悴了不少,唉!
李姐早已忘了拾钱那档子事,心里还在嘀咕,为何张嫂不理我,不过,她今天看出一点端倪,张嫂在生她的气,她看着张婶阴沉的脸,就怏怏地走了。
李姐前脚走,张婶后脚就把“仇人”坐过的板凳搬回家,心里骂着:“没脸的,还坐我家凳子,要坐不会自己拿去。”随后,把洗衣盆放到刚才想放的位置———就是“仇人”坐过的地方,她吐了一口气,阴着脸,继续洗起衣服来。
李姐想起没把张婶的凳子给搬回去,就折了回来,看到老太太挪了位置,已经不见自己刚刚坐过的凳子,转身要走。
“不要脸的,爱钱呀!”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
李姐听得一清二楚,“钱?!”李姐醒悟过来。
半月前,张嫂和李姐在张嫂楼下聊天,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她们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到了做饭的时间了,两个人起身准备各回各家,突然,两个人的脚边多出了一张崭新的10元票子,两个人同时摸自己的口袋,李姐说:“我刚买菜剩下的10元钱不见了,是我的。”捡起钱就装进口袋,给张嫂摆摆手,“回去了。”张嫂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李姐走远了,张嫂回过神来,“我兜里也有10块钱,现在没了,那钱是我的!”
张嫂一直这样想着,越想越气。往后的日子她总是想着李姐的“丑恶行径”——拾钱不给,要占为己有。所以,我们看到的张嫂就成了现在这个生着气,痛苦不堪、恶语伤人的老太太。
“仇人”走到张婶面前,张婶头都没有抬,低头越发狠劲地搓洗衣服。“仇人”上前刚要解释,就在低头的一瞬,四目圆瞪:“钱!”洗衣盆里漂出一张10元的票子,张婶的手有些颤,慢慢把钱拉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张婶当日穿的那件衣服的口袋底线开了,衣服料子有些滑,那张硬邦邦的10元票子往下滑,到了衣服的夹层里。口袋有些深,张婶当时也摸了,空空的,但手指没实实在在碰到底线,加之天气热,那件衣服穿了一会就脱掉了,张婶摸得最多的是经常穿的那条裤子的裤兜,所以10块钱在上衣的夹层里躺了好些日子,害的张婶生了半月的气。谁曾想,钱冒出来了,这与她刚才狠劲揉搓有很大关系。
张婶拿着钱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李姐有些不高兴:“你洗吧,我有些事先走了。”老太太怯怯地说:“坐会吧,我去拿凳子。”李姐冷冷地应了一句:“不坐了!”
张婶看着李姐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恨了李姐多少次,如今10元票子就握在自己手里,是喜是悲?
过了好一会,张婶拿起10元票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嘴角露出了笑,满脸的皱纹舒展开了,像盛开的菊花瓣,她或许在笑自己的小题大做,或许在庆幸自己的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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