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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张生气愤地走出房间,反手用力摔门。当然,他也不敢真正那么用力,口袋里仅存的20块钱告诉他,他早已没有任性撒气的权利。
这一次面试又告吹了,原因居然是老总姓张,在广东称呼张生与他同名。
张生走在路上,半小时不到,他已经不再生气,已经习惯了挫折,只想着今天晚饭的着落。走着走着,淅沥沥下起雨来,深圳的天气就是这样,富人坐在豪宅的落地窗旁,喝着咖啡享受雨打梧桐的美妙音乐,穷人趁着雨赶紧洗头洗澡。
张生没有趁着雨洗澡,不是不想洗,只是没有带着洗发水,他边走边搓了搓咯吱窝,走到了他回家必经的小巷子里。
房租已经欠了2个礼拜,他想起房东凶狠的嘴脸,步伐越来越慢,慢到停下了脚步,他到了隔壁单元的屋檐下蹲了下来。
全身都是水,走时不觉得冷,停下被风一吹,张生打了个冷颤。不会要感冒了吧,屋漏便逢连夜雨,这个时候如果病了,有可能会死掉去吧。
张生还是没有起身回家,他想到了死亡,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唯一的牵挂就是家乡的父母,还好有个弟弟,马上大学毕业了,那小子会有出息,父母有他照顾肯定能够安度晚年。不然,就这么走了拉到?生活这么恶心,我的胆都快吐出来了。
想到这里,张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斜倚着墙,闭上了眼睛。他太累了,打着哆嗦竟然打起了呼噜。
二、
睁开眼,白茫茫的一片,难道下雪了?老天爷啊,你也知道我冤啊!张生突然间眼眶有些发红。再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地,那是一种苍白,没有丝毫的温度,不刺眼,也让人心悸。
我是死了吗?张生想到,一生的记忆一霎那在他脑海一幕幕放映。小时后打猪草回来喂猪,站在小板凳上烧水煮饭;为弟弟跟村里的小霸王打架,满脸是血也满心荣耀;读书时隔壁村小姑娘撩起鬓角的样子,粉红的背景冲击着悸动的小心脏;16岁父母的语重心长,把读书的机会让给最疼爱的弟弟,流着泪却毅然背起行囊走向远方;工作刻苦努力却3年没涨工资,老板拍着肩膀说公司困难好好干,就这样好好干到了公司倒闭老板跑路。
死了就死了吧,张生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他大喊一声:“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甚至连回声也没有,张生又喊了几遍,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
没有任何参照物,地上也做不出任何痕迹,仿佛除了身体在动,一切都没有变化。
许久,张生走累了,盘腿坐在地上,原来死了就是这个样子,什么都没有。张生原以为这样的环境会让人独孤、幽闭甚至癫狂,但是都没有,仿佛情绪都没有,他感觉心境平和,特别的安心和舒适。张生慢慢躺下,闭上了眼睛。
三、
“352号玩家正在苏醒!352号玩家正在苏醒!”一个诺大的房间,许许多多的营养仓连着数不清的管道和线路,一个机械的声音重复播放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推着各种仪器跑向写着“352”的营养仓。
营养仓的营养液渐渐排出,舱门打开,工作人员迅速给里面的人装上各种检测仪器。
体征正常、情绪正常。工作人员互相点了点头,一个工作人员给里面的人推进一支乳白色的液体。
眼睛睁开了,张生——或者说是扮演张生的玩家——睁开了眼睛。眼神带着忧郁和些许疲倦,他走出营养仓:“这次体验很不错,我想我又多了很多素材用来创作。”
一个身材肥胖的西装人士从远处走来,走到张生面前弯腰双手前伸,毫不忌讳“张生”滑腻腻的沾满营养液手,一把握住了“张生”
的右手。
“张老师,我们公司的人生体验游戏您是否满意?”
“嗯。”这位张老师简单哼了一声,抽出右手,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睡袍披在身上。
“很不错,我想我会在下一部作品中提到它。”张老师转身向外走去,张生的一生不过是他一周的时间,张生的记忆也会很快淡化并最终消散,张老师必须赶紧回家将重点记录下来。至于这款游戏,张老师想,会提起的,如果到时还记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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