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气吃下两个6寸的披萨饼,喝了一杯沏好的苏丹红茶,擦干净嘴角,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两盒黄鹤楼,然后冲着高伊斯说道:“给你一盒这烟,外边没得买。说是特供之类的,好像价格不菲。”
“是吗?我楼一眼。”他拿起来看了看说道:“真是好烟,我跟项目老总吃饭时,抽过几次。你打哪弄来的?”
“你就拿着抽吧,管我哪拿的干嘛!山人自有渠道!”我点上了一根,嘬了一口,神秘地笑了笑。
“行啊!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现在这路子也趟开了!那我也得叮嘱你几句,步子别迈太大,步子大了容易扯了蛋!”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明白!放心吧,心里有数!你是打喀土穆那边过来的吗?”我问道。
“没错,早上6点就出来了。”
“你去喀土穆干嘛去了?”
“前几天,咱们这边下大雨,工区上有个司机开车出去办事,结果路面太滑,就是10迈的速度,车都开不了直线,这哥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开的还挺快,结果被漂移了,撞树上重伤,树都给撞断了,你说丫是不是作死的节奏!”
“唉,傻缺年年有,咱这儿占最多。没准丫看漂移的视频太多了,自己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不用驾驶技术,汽车自个儿就能漂移,想过过瘾!”
“咱们漂洋过海,到了这儿,本来到处就潜伏着各种危险,还要自个儿作死!之前安全大会再三声明,都当做耳旁风!唉!不光是自个儿倒霉,还连累咱们折腾。这一趟来回就1600公里,一路上还得提防着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我真他妈的感觉心力憔悴了都!”他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说道。
“有句话怎么讲来的?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不是咱们没同情心,所有人出事都他妈的咱们来管,可谁他妈的管咱们啊!上次,工区一个资历挺老的吊车师傅,在项目上也干了好几年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开车路过一个军营附近,把人家军营的,用集装箱改造成的房子,给当成咱们项目的了,顺手就给吊回来了。”
“我去!这军营还不得炸锅!”高伊斯说道。
“何止炸锅!知道是咱们工区的人做的后,直接就给我们包围了,荷枪实弹啊!可他奶奶的逮到理了,这不依不饶的。我是又赔笑脸又道歉,那也不成,到了(liao三声)儿,还是把我押送到军营里,他们的团长,开始挺横的,说我们中国人不好,竟然偷盗他们的东西。这我哪能承认啊,又解释了一番,这孙子眯缝着眼睛,听完了,突然笑了起来。给他妈我到下了一跳,以为丫抽疯忘记吃药了呢?”
“丫是不是转口儿就和你谈和解的条件,开价要东西啊!”
“他们丫的都一路货色,拿咱们项目组当做自己的粮草库了。
“丫的跟你要什么了?”
“靠,三两斯太尔工程车!说是上边让他给送三车新兵过去,人都找齐了,就是找不到运输车,正好出这事了,直接就讹上咱们了!”
“嗨,就是没这事儿,他们丫的硬抢,强行扣车,咱们也只能瞪眼干看着。人家天天儿盯着咱们呢,每天谁放几个屁他们丫的都知道,就憋着敲竹杠呢!”
“你说的没错,但凡,只要不伤害到咱们的人,他们丫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这不,每月我都得跑几个军营,还有交通部门,去给上供介。”
“咱们自个儿也小心点吧,见天儿地在外边跑,得注意保全咱们自个儿的小命儿!”
“嗯,嗯。没错。对了,哥们!我这段时间弄了点钱,你下回到喀土穆时,到黑市上都给我换成美元或者欧元。”我打床底下的包里,取出一个装满钱的袋子,递给了他。
“我靠,这么多钱!你丫没少折腾啊!”
“见天儿的命悬一线,没准哪天就跟上帝成邻居了,怎么得给家里捞点啊!对了,我听说苹果新出了一款IPHONE4,你到时候帮我看看,喀土穆哪儿有卖的,给我买两个,钱多少都无所谓。”
“放心吧,过几天我就去那边办事儿,到时把你的事儿办的妥妥的!唉,你要是能解放两天就好了,你、我、天扬和任我行一起组个团儿,到喀土穆爽几天,好好放松一下心情该多好啊!”
“做梦吧!就是别人都闲死,也不可能让咱们几个放假的!死了这心吧!”
“说的也是,过一天算一天吧!今儿我就在你这儿睡了,你屈尊大驾,搬上铺对付一宿吧,明儿个一大清早儿,我还得赶回主营地交差介!”
“我靠,真拿咱们当牲口使唤啊!我还合计着,明儿给你做顿滑溜肉片儿呢,羊肉都弄好了。”
“哈哈,你丫亏不亏心啊?说得好像专门给我准备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厨房的师傅都跟我说了,你丫要显呗一下手艺,顺便给自个儿解解馋!”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还真说对了!哈哈哈!”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后,我对高伊斯:“得,明儿个一早儿,跟你一块儿颠儿,给我也抓了壮丁了!上边让我跟你说一声,明天直接去50公里外的,努尔族领地,咱们的一辆车和一个司机被他们扣了!”
“去他妈的,还能不能消停了!落到他们手里,有点儿难办了!目前这形式,找当地的军方或者当地政府部门都不太好使了!唉!光凭咱俩,也白霍不出什么六七儿来!”
“说的就是啊!唉!……等等,我想起来了,我这儿有个当兵的,就门口咱们雇佣的那些人里,丫的听说是努尔族人,好像还是贵族,你等等,我把他找来聊聊!”说完,我走出房间,打门口的保卫处,把那个努尔族人叫了过来。
我们哥俩跟他一聊,没想到丫还真是个贵族,巧合的是,他竟然是酋长的直系亲属,顿时我们俩就看见希望了,一通儿跟他白霍,这哥们美得,拍着胸脯,打下保票。我承诺他,要是明天帮我们把事儿办成了,就给他一部诺基亚的智能手机,大屏幕的。
我们俩算是睡个踏实觉了。我拿出一条国产普通的香烟,塞到这个贵族手里,这哥们兴高采烈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儿,高伊斯开着车,带着我跟那个努尔贵族,杀奔他们的领地。
车在开到路程的一半时,天色突然阴沉下来,霎时间狂风起,暴雨从天而降,泥土的道路在大雨的冲刷之下,变得泥泞湿滑,我们的车左右摆动,根本走不了直线。
“兄弟!你丫行吗?这他妈的怠速都能漂移了!”我有点儿担心,问高伊斯?
“放心吧!我心里有谱,这种路况已经走了很多次了,我尽量保持车身稳定。说着,他挂上了四驱。我们驾驶的是一辆四驱顶配的丰田皮卡,动力以及脱困的能力不用去担心。
一路上,我们的车就如同是行驶在海面上的孤舟一般,任凭风浪如何凶狠,百般摧残,我们依旧顽强地漂浮着前进。高伊斯表情严肃,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飞快的左右交替着打着方向,眼前已经不是汽车的方向盘了,更像是轮船上的舵一样飞速地转动。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前边没有路了,而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我们只有穿过这片草地,才能到达族的领地。高伊斯把车停在了草地的边上,熄灭了发动机,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说:“等雨小点儿了咱们再过草地,这儿比土路还要打滑,而且被这些草遮挡着,大坑小坑全他妈看不见,弄不好,就可能得撂这儿了。”
“是的,你丫说的对,真得注意点儿!”我也掏出烟,抽了起来。
“哈桑,你对这片了解吗?怎么走能安全点儿?”我回身儿问坐在后排的贵族。
“我知道,但是现在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楚,等雨小点儿了,我带路。”哈桑回答说。
“好的,一会儿你坐到副驾驶上,凯立,你坐后排。”高伊斯说道。
“嗯,我知道了!”
每天我们这些翻译都在生死边缘徘徊,谁也不相信自己总是会那么幸运,在面对已知的以及更多的未知的险境时,我们根本没有退路,必须镇定下来,顶着头皮硬上!
“老话儿讲,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我这右眼皮打刚才就跳得厉害!咱们会不会要出事?”我用手捂着自己的右眼问高伊斯。
“你丫别相信这些扯淡的玩意儿!我他妈的现在两只眼皮都在跳呢!这叫什么?难道是财跟灾一块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哈桑插进话问道。
“没什么,我们在说中国的民间传说。”我回答道。
“也跟我说说吧!”哈桑表情很轻松地问道。
“怎么着,这丫也是个贵族,应该是见多识广,听听他怎么说。”我心里想了想,然后把我跟高伊斯眼皮跳的事儿结合中国的民间传说,都讲给他听。
“哈哈哈,你俩真逗!我看你们俩没别的,就是缺觉!你看看我们这儿,要什么没什么,要说见识文化也不如你们,但是我们没有像你那样,那么迷信!”哈桑乐的很得意。
“你懂个屁!”我心里骂道,但是嘴上没那么说,而是问他怎么看。
“我们苏丹人认为生死穷富都是前定的,所以我们看得很开,不在意这些,能活着就好好享受,死了也没遗憾!”
这孙子说的话挺有道理,我跟高伊斯都点了点头。
这时,大雨渐渐地停了,视线变得开阔了,我跟哈桑换了位置。
“爱咋咋地吧!”我冲着高伊斯说。
“嗯,爱咋咋地!咱们走!”
“等下!等下!”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
“怎么了?”
“咱们把四个窗户都降下来,万一车子翻进大水坑里,没准还能捡条命!”
“对,对,有道理!”
车子启动了,在哈桑的导航之下,虽然被几个小水坑折腾了几次,终于平安地到达了努尔族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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