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愁予撰写的众多诗歌中,写青山或与青山有关系的有多首。这恐怕是他被人称为“山水诗人”的原因吧。
我要回归,梳理满身满身的植物。我已回归,我本是仰卧的青山一列。——《回归》
四围的青山太高了,显得晴空如一描蓝的窗……/ 我们常常拉上云的窗帷。那是阴了,而且飘著雨的流苏 /——《水巷》
像置于匣内的大提琴 / 镶着绿玉…… / 裸着的观音山 / 遥向大屯山强壮的臂弯 / 施着媚眼 / 向左再向南看过去 / 便是有着沉沉森林的 / 中央山脉的前襟了/——《台北盆地》
众溪是海洋的手指 / 索水源于大山…… / 这里是最细的一流 / 很清,很浅,很活泼与爱唱歌/——《岛谷》
1952年,他还在一个叫关渡的地方居住过一段日子,写了《俯拾》《山外书》《山居的日子》《落帆》《崖上》《结语》等系列诗歌。其中《俯拾》是这样写的: 森林已在我脚下了,我底小屋仍在上头 / 那篱笆已见到,转弯却又隐去了/ 该有一个人倚门等我 / 等我带来新书,和修理好的琴 / 而我只带来一壶酒 / 因等我的人早已离去
写了青山,必然也写碧水。
我们拿郑愁予的山水诗《落帆》与中国山水诗的鼻祖谢灵运的《游赤石进帆海》进行一番比较,也都是写晚上的月亮,不过一个是写河月,一个是写海月。先来看谢灵运的——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水宿淹晨暮,阴霞屡兴没。/ 周览倦赢壖,况乃陵穷发。/ 川后时安流,天吴静不发。/ 扬帆采石华,挂席拾海月。/ 溟涨无端倪,虚舟有超越。/ 仲连轻齐组,子牟眷巍阙。/ 矜名道不足,适己物可忽。/ 请附任公言,终然谢天伐。
水宿淹晨暮,阴霞屡兴没。水宿是”栖息于水“的意思。阴霞,是云霞之义,出自唐朝诗人王籍的古诗作品《入若耶溪》第三四句: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
又来看郑愁予在台北关渡写的《落帆》——
啊!何其幽静的倒影与深沉的潭心 / 两条动的大河,交拥地沉默在 / 我底,临崖的窗下……/ 啊!何其零落的星语与晶澈的黄昏 / 何其清冷的月华啊 / 与我直落悬崖的清冷眸子 /以同样如玉之身,共游於清冥之上 / 这时,在竹林的彼岸 / 渔唱声里,一帆嘎然而落 / 啊!何其悠然地如云之拭镜 / 那光明的形象,毕竟是漂渺而逝 / 我乃脱下轻披的衣襟/向潭心掷去,掷去——
关渡湿地位于北台湾淡水河和基隆河的交会处,距离淡水河出海口约十公里,多样化的生态环境,也让动、植物形态与种类也相对地丰富,是大台北地区最后一片湿地净土。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每天,我从家里赶去上班的路上,也都要看看东面和北面的大山,希望它给我灵感,也给我内心的踏实。
注:溟涨:溟海与涨海,涨海就是今天的南海,这里泛指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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