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烟20（完结）

断烟20（完结）

第二十章  新岁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辞旧迎新，本是寻常之事。对薛忆之而言，更无稀奇，自从师父走后，每年都是独自过。今岁添了秋凌，令人开怀。

晨曦微露，薛忆之就爬起来，立在院子里看着旭日一点点升高，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朝气升腾。薛忆之摇着轱辘汲水，轱辘骨碌碌在手中转动，木桶下降再上升，像人生一样浮浮沉沉，沉沉又浮浮。水无比清凉，倒入盆里，洗洗脸，神清气爽。

秋凌收拾好自家屋子，就匆匆赶了过来。这么久日子，秋凌早已不例外，把这儿当成了第二个家。秋凌很感谢薛忆之的恩情，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待，对她也如亲妹妹般怜爱。她从心底里佩服薛忆之，作为画家，薛忆之有着匠人的脾气秉性，这种遗风难能可贵。一个画家，只学作画是永远不可能精进，要触类旁通才行。薛忆之懂得知识也很多，除画画外，音乐，书经兼有涉及。这使得秋凌获得了精神上的慰藉，有时候秋凌也在想要是能一辈子跟在薛忆之的身后，也是莫大的欣慰，哪怕仅仅静静地看着，也是极好。

秋凌不懂什么是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没想过。愿言思伯，甘心疾首，又是怎样的忧思？时日渐长，秋凌慢慢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东西隐隐现现，且变得热烈。看起来婀娜多姿的小姑娘，却非色厉内荏，反而凭借理智和强韧，活生生把它压制了下去。

不曾想有人说要给薛忆之做媒，介绍一家漂亮的小姐。秋凌虽然没有过多的奢望，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着实难受。秋凌强装镇定，怯生生地向薛忆之旁敲侧击。

不料薛忆之听后，乐呵呵笑道：“事情是有，不过是几个书画生意上往来的客商，偶然提及，对方是旧时官宦人家的千金。我没放在心上，哪曾奢求，听着并不合适，就当场回绝了。后来也说过几次，我照例拒回，并告诉他们若遣媒人也是白费气力，他们也就断了念想。”

秋凌不好意思直接追问，故意试探问道：“这是为何，哥哥总不至于不娶，这也不合常理。莫非心中早已有了爱慕的对象，若是这样，我这个当妹妹还可以帮帮你，毕竟女孩子家要方便一点。”

“妹妹，不瞒你说，还真真切切没有。我不想陷入家长里短，世俗纷争中。能把画画好，已经是大幸。”

秋凌听薛忆之这般讲，不好再问什么。暗暗赞叹，能把画画作为毕生所求，如此执着，有所舍弃，也无可厚非。

房间里本来一切都显得陈旧，一应摆设却被秋凌打扫得焕然一新，不再那么难看。桌上的字画也找人装裱了，挂在墙上漂漂亮亮，精致妥当。

屋外门两侧的对联是薛忆之亲自写的字，笔走龙蛇。

秋凌从包袱中掏出一件新衣，让哥哥试穿。薛忆之前番几次退却，今日新岁，推辞不过，只好暂且收下。

“去试试看，也不知合不合身。这还有一双布鞋，不好量尺寸，知道你是不愿意的。我只能眼瞧了瞧，看个大概，随手做出来的，若不合适再改就是。你总那么几件衣物，出门也怪寒颤，叫人家笑话多不合适。”

薛忆之点了点头，盛情难却。

是夜，凉如水，月色泄了一地，银河如练。云朵在天空中来往，姿态变化万千。

淇谖身上盖着棉被，熟睡中。

“娘子，明日有几个朋友邀我去饮酒赏花，顺事拜托他们能为谋一份正经差事也好。总这样待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夫君说得在理，淇谖一天天长大，家里吃穿用度一样也不能少。”

“听说牡丹园中的牡丹开得艳丽，正是观赏的好时节。可惜你是女子身，同我们几个大男子去，委实不妥，实在可惜。”

“那有何难？古有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今有姜素月女扮男装伴夫赏花。”

“唯你想得出这招。虽无木兰的巾帼英雄气，却也为人生一大乐趣。”

于是夫妻二人齐心协力，整柜拾掇。改发髻，画蛾眉，添长衣，掩掩饰饰，忙活一番。

“脚上的鞋子，可怎么办？”姜素月看着自己的脚，无可奈何。

“这个为夫自有办法，街市上可以买到便鞋，明日早去挑它一双便是。”

姜素月忽然又忧愁道：“只怕万一到时露出马脚怎么好？”

“马脚不怕，你该担心人脚才是。”

“去你的，没个正经。”

“不用怕，不过皆我熟识之人。露陷也不过博得大家一笑而已。不妨，不妨。”

完毕，苏越溪看着眼前出现一个细皮嫩肉的俊俏小弟，啧啧称奇。赶忙拿镜给娘子看，姜素月看见镜中的自己，笑得接不过气。左走两步，右走两步，反复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