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贫穷的年代
序:对于贫穷的记忆要追溯到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是一个物资匮乏,老百姓还很穷困的时代。愈是久远愈是难忘。索性将那个贫穷的年代做一个回忆,以此致敬逝去的岁月。因为都是些记忆碎片,所以就来个信马由缰。
玉米红薯最常见。
早晚这两顿饭基本都是玉米糊糊,说也怪了,一直到现在最爱吃的稀饭仍然是玉米糊糊。不过那时的玉米面磨的很粗,面和糁在一起,说实在的有点剌喉咙。有红薯的季节,会放红薯在锅里一起煮,红薯不削皮,块切的也大,吃的时候是不是吐了皮给忘了。
馍也是玉米面的占大多数,黄色的白色的馍都有。平常多吃玉米面,过年过节白面馍就稍多一些了。春节时,大多会蒸一些白面馍和白玉米面馍,白玉米面的馍称为假白馍,也会将白面和黄色玉米面做成花卷馍。
那时都是生的煤火,可以在火边烤东西吃,将白面团拍几个小饼放在火边烤,焦黄焦黄的,味道很香。
有一种饭叫碎饼,金黄的玉米面做成一个个椭圆形的小饼,水煮,可能要加几片菜叶,煮熟后再烹个蒜瓣葱花似乎也很好吃。
有一次,不知妈妈从哪儿弄了一点白面馍给我,我偷偷吃着。院子里有一棵枣树。妹妹来了,说,咱围着枣树转圈跑步吧?我说,中,让我捂着嘴跑吧。直到今天我捂着嘴偷偷吃白面馍的镜头还那么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有一个邻居大娘来找妈妈,说着什么,只记得妈妈说了句,这不是在这儿捂着嘴吃呢。那块馍的来历是一个谜。
用现在的话来说,爸爸是一个吃货,常常自己偷偷到县城大街上买好吃的,妹妹现在也常常说起,她总是在我爸偷偷离开家的时候偷偷跟在后面,到大街上吃好吃的东西。吃的最多的可能就是我们的地方特色饸饹条。饸饹条因为放了碱很筋道,颜色发黄,自带一种香味,再加上肉卤,在那个年代的确非常美味了。
大街上有两个食堂,记得牌匾上写的是“国营食堂”。里面非常热闹,吃饭的人不少。路过时总有饭菜香飘出来,实在令人馋涎欲滴。爸爸曾给买过里面的肉包子,那个香味至今回味无穷,几十年来也再没有吃出过当时那个香味了。
“小不翻”也是令人难忘的美食,我曾多次想过这个名称该怎么叫,开始觉得是“小不烦”,因为好吃,吃不烦的意思。后来听说洛阳那边有种和它类似的食物叫“不翻”,意为薄,不用翻面。
我家的“小不翻”是用小鏊做出来的,把白面加适量水和盐打成细糊,小鏊烧热后加油,将面糊倒进去,盖上盖子,烙一会儿再翻个面,片刻“小不翻”即成。很香,特别是那一圈边更香。和现在的煎饼差不多,只是用带盖的小鏊做成,也比煎饼小了很多。
冬天夜很长,我爸有时会在夜里炸油疙瘩吃,和现在的油馍头类似。面粉和成团再揪成块,在油里炸,那种香味也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油是棉花籽油,每年生产队分油,特别是分下油那几天,家家户户炸点东西吃就变得频繁了。
除了炸油疙瘩,也会有点别的东西在晚上吃,我们叫吃夜饭。比如妈妈擀个面条烹个葱花,喷香喷香的,一人吃那么一小碗,心满意足地去睡觉。
周围好几家和用一个电表,管电表的那一家是很会过日子的一家人,关电表很早,经常有另外一家在关了电表之后吆喝“先把电表开开吧?让俺把夜饭吃完再关”,所以夜饭有时也不能太晚。而经常吆喝开电表那一家,大家都说他们家晚上最爱吃夜饭。
大概是白天吃的东西太没有油水,质量不高,所以常常在晚上会做那么一点吃,不用做多,因为马上睡觉了,每个人就吃那么一点,印象中简直是美味佳肴了。还有一个原因,白天人们都很忙,也没有时间去做吃的,而大长夜正可利用。经常吆喝那家有两个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的能量应该也多。
七十年代中后期了吧,有一年国家发了好多红薯干,家里放了好几个袋子,红薯干已经晒成了白色,很干很脆有点香香甜甜的,印象中叫返销粮。有一个郭姓同学,父母都是剧团演员,不发返销粮。有一次跟我回家,简直惊呆了,“你们家这么多红薯干啊”,嘎嘣嘎嘣吃了好多,那次她一定把红薯干吃过瘾了。
“好吃不过饺子”,小时候却非常不爱吃饺子,和现在形成强烈反差。每每过年时候饺子是必须吃的年夜饭,我只吃皮不吃馅,想想那时为什么那么傻。饺子馅基本上都是白萝卜加猪肉,配点大葱和姜。不像现在各种馅多种多样。而我也越来越爱吃饺子,什么馅都爱吃,白菜、萝卜、韭菜、芹菜、香菜、茴香苗,反正吃过的都爱吃。
过年时最喜欢吃的是大锅菜,过年煮肉的汤熬炖,主要有白菜、粉条、豆腐、丸子、海带,肉不多。除了至今仍然最烦的大白菜帮,其余几样都很爱吃。特别是豆腐,几十年也没有吃烦,几天不吃豆腐颇为想念。
八三年,考大学,中午回家,妈妈做好了当时最好吃的饭——西红柿炒鸡蛋捞面条。卤里汤多菜少,但已是考学时的最高级营养的饭了。至今还记得到家后,妈妈在临街的厨房笑眯眯看着我的样子。“面条马上就好,捞饭吃饭。”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再也听不到妈妈喊吃饭的声音,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饭了。
关于贫穷年代吃的回忆就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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