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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驰过昆山南站时,站前广场边一座教堂上方耸立的十字架尖塔显得格外地醒目。
你站在上海人民广场东侧的人流中,目光越过车水马龙的西藏中路,对面高大气派光鲜亮丽的来福士广场,仍然无法压住边上那所默默耸立的教堂。在上海西郊,上海市境内唯一的一座被称为“山”的海拔80米的佘山顶上,耸立的仍然是一座气势非凡的教堂;苏州河的南岸,外白渡桥西侧,最不张扬但又最惹眼的,依然是一座玲珑的教堂。
我之所以想起并且提到教堂,是因为一个比教堂还要吸引人的与教堂有关的节日即将来临。我真的很担心,在圣诞节这一天,或者在平安夜里,突然冒出一伙自称是“爱国者”的人,他们不是去大街上狂欢,而是像百年前那一群“扶清灭洋”的英勇无畏的“义和团”斗士一样,把这些历经百年沧桑的宗教建筑付之一炬。
产生这样怪异而危险的想法,是因为在临近圣诞节的前几日,网上“抵诞派”的言论开始甚嚣尘上。对这些人的低级的煽动性言论,我本是置若罔闻,嗤之以鼻,不屑置辩的。但几只蛤蟆鼓足了腮帮子呱呱乱叫,听着实在心烦。明知道癞蛤蟆咬不了人,但它冷不丁地蹦到你的脚面上,确实让你感到异常恶心。
网络上关于圣诞节的话题,无非是“抵”和“挺”两派在打嘴炮。我的观点旗帜鲜明,开诚布公,是站在“挺”派那一边的。但我自身的行动,说实话,每年的平安夜和圣诞节,都是蜗在家里。就我个人而言,无论你过与不过,节日就在那里。
但却有那么一些无聊至极的人,自己不过倒还罢了(鬼知道),偏也不让人家过,那理由还非常的冠冕堂皇,美其名曰“抵制洋节,爱我中华”。
挺“诞”派的理由有一千个,并且浅显易懂。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感觉说的在理。比如,元旦礼拜也是洋节;我们的衣食住行,哪一点不和洋字沾边?西装领带牛仔裤,火车汽车航天器,电视电话互联网;为什么今年今日是公元2017年12月24日?因为自基督教创始人耶稣诞生至今已经过了两千零一十七年十二个月又二十四天。
问题是“抵制洋节”的人不是无知,是无耻!你可以和无知的人讲道理,但却没法与无耻之徒讲道理。他们的无耻在于他们以抵制圣诞节的名义来标榜自己的爱国,向权力者献媚。
洋洋自得的以为自己揣摩准了“上意”。最明显的特征莫过于,前两年两派的撕逼,大都是民间的。今年的“抵诞”派有了创新,网上发帖,说是某机关某政府部门已经明令禁止过圣诞了,有鼻子有眼的。
我靠,利用政治和权力的大棒撕逼,这正是某些人的一贯做派。但你也太抹黑你的主子的智商了吧?元朝的忽必烈还知道把马可•波罗请进朝中去做官,明朝的朱元璋还知道让利玛窦来传教,光绪帝还知道聘请外国神父当老师。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政府会明令禁止过圣诞节?
要是揣摩错了主人的意思,主子一个踹踢,你们只有缩在一边眼泪汪汪的望着他兀自低声“呜呜”的份了。
真要是权力出来干涉宗教节日,你还别说,保证管用。首先政府带头,“两会”的时候,数千名代表一律脱下西装革履,换上唐装马褂,看谁还敢过圣诞节。
改革开放快四十年了。心安理得的穿着西服,吃着麦啃,开着汽车,用着移动互联网,为什么偏偏要跟一个“圣诞节”过不去?并且这样的奇谈怪论,是最近几年才冒出来的。
邓丽君甜美的歌声刚刚从港台飘过来的时候,那是要偷偷的听的;三十七年前,我的小叔是一个时髦的小伙子,爱穿喇叭裤,留飞机头。后来,有一天,我看见他进了一趟县城,回来后,头发秃了半边,喇叭裤的两条裤筒外侧,被剪开两道口子直到膝盖,狼狈之极。原来是县城强行禁止奇装异服,政府派几个如同现在的城管似的人物,在大街上一把剪刀就把问题解决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刚刚从学校毕业,分配到某一国企。有一个伙计打算考研,于是利用工余时间在办公室捧着一本英语书认认真真地背单词,被一个据说是高干子女,曾经接受过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尖酸刻薄的大姐,嘲讽为“吃中国饭,放外国屁”的大学生。一晃几十年没见这位大姐了,我估计如今她除了不会“放外国屁”,可以保证她吃的不全是中国饭。
文革虽然结束已经四十年了,但我总感觉文革的阴魂不散。既有思想基础,又有群众基础。所以,那些拿权力的大旗来抵制圣诞节的人,保不准会在圣诞之夜,撕抢你的圣诞帽,焚烧你的圣诞树,所缺少的只是主子的一声令下。
现在的某些“爱国者”们,头脑之苍白荒芜,表现手法之单调低级,已经到了可怜可笑,忍无可忍的地步了。除了国耻日、公祭日发两个打倒日美韩的帖子,喊一句“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这样义正辞严的口号,再就是对这圣诞节的疯狂抵制了。
我对宗教的历史不是太了解,但起码知道,目前世界上三大主流宗教信仰,没有一宗是国产的,但在中国都有信众。你要是为释迦牟尼或者穆罕默德过个生日,大概没有这么激烈的抵制情绪。因为这两个教主虽然也是外国人,但在中国落户久了,就以为是国产的东西了!如同爱新觉罗们刚入关,明朝的忠臣义士们以为受到了外族入侵,拼死抵抗。现在,谁还说满族人是外国人?
唯独为耶稣过个生日,像挖某些人的祖坟似的。但是,如果说耶稣是亚洲人,基督教对于欧美人来说,若干年前也是洋教,大概有些人会为之愕然。
大凡宗教,能够获得持久而旺盛的生命力,是因为它的民间草根性质。在历史的进程中,人类总是打打杀杀。一个民族或地区,受外来的或本国的统治者压迫和奴役的太久了,面对强大的压迫者,人民觉得永无出头之日,于是思想就逐渐脱离了现实的苦海,让精神遨游于虚幻的世界,期待着救世主的降临。基督教的诞生,也正是小亚细亚的人民在罗马帝国的奴役中应势而生。两千多年来,像耶稣这样的殉教者不计其数,他们在统治者和压迫者的残酷迫害下,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因为他们是草根,他们想把脱离苦海的愿望寄托上苍,何罪之有?因为是草根,就有顽强的生命力,所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能迅速越过地中海,以蓬勃之势,在欧洲大陆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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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个人类灵魂的救赎者过个生日,何错之有?宗教信仰,因为起于民间,所以有旺盛的生命力。而为了大众的福祉远离自己的祖国和家园,踏遍穷山恶水,去传播教义的人士,是一群无私高尚的人!
一个民族,以什么样的胸怀去对待宗教文明,就会有什么样的因果。鉴真六次东渡,送去教旨,日本人民把他当做英雄来敬仰。民众自发地为一位宗教领袖过个生日,我们非要把它与政治、权力、爱国联系起来,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有人说,我们要过自己的圣诞节。在中国,能够称得起圣人的,或者已经被称为圣人的,只有一个孔夫子。孔子生于公元前551年,也就是说比耶稣大了551岁,遗憾的是,孔子的生日,历史记载语焉不详。更遗憾的是,孔子明明在那个时代是一个哲学家、教育家,而专制者却把他的思想包装成了政治和权力的宗教。
还有更坑爹的说法,有人哭着喊着不过12.25,要过12•26,因为这一天是伟大领袖的生日。把政治家和宗教领袖相提并论。你们把他推到权力的神坛还不过瘾,还非要把他推上教主的地位才甘心!
1840年以来,我们的民族似乎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一个民族的精神障碍,症状大概和个人的精神障碍表现相似。要么是不着边际的自嗨,在极端的自大和疯狂中毁灭一切美好进步的东西;要么是极度的自闭,在严重的自卑和抑郁中了结自己。
大多数情况下,两者兼而有之,唯独缺乏自信。自信,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在同其它民族的优秀文化不断地交流和碰撞中产生的雍容大度的气质和博大宽广的胸怀,而不是关上门恶狠狠地骂人的阿Q的小家子气。
若没有西方文化的“入侵”,我们的女同胞们大概现在依然是三寸金莲。倘若如此,大姐大妈们拖着一双小脚,美滋滋地跳个广场舞给我看看?
你连一个民间自发的洋节都要抵制,甚至于扬言用权力来禁止,何来自信?
那些吵吵嚷嚷的“抵诞”派,建议你们还是“Shut up!”。别忘了,我们的“中国梦”中,还有大国担当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两个伟大的梦想。难不成我们所谓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让全世界的人都自发地过春节、吃饺子、放鞭炮、迎财神?
若真能如此,我倒是要举着双手欢呼雀跃的!
耕读堂主人
草于12月24日平安夜
网友评论
我们对于宗教属于一种包容的态度,儒道释已经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好像禅宗就是佛教和道教的结合体吧。
不过,我很欣赏华夏民族对宗教的态度,想想欧洲中世纪一千年黑暗的日子,想想中东地区的is,政教合一真可怕。
不忘初心
什么叫全面对外开放?一个国家民族的政权如果对一个西方文明社会的节日都抵制,那这样的政权也太缺乏智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