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随随便便走进一条村落,怕自己的伤感,怕自己就这样迷恋。看见新是新的洋气建筑,新的金碧辉黄,但旧却旧得败落,败落得一塌糊涂。
老房子然而这几年,我就这样一直一直的居住在农村,从城里搬回到那个承载着我整个童年的地方。房子早已不是年少时的老房子,那种泥砖青瓦顶的老房子早已是一片残骸旧址,记忆只在深处。
这里遍布着新潮的建筑,幢幢洋楼深植地下。
这里有山川有溪流,有树林青禾。可是,这里逐渐城镇化,像山边的别墅群打造的康乐小镇,像水田里打造的露营基地,把一个村姑装扮成面向国际的大家闺秀。
从农村到城里,又从城里回到农村,每天早出晚归,我与路人错肩而过,一个是住一个是工作,生活就是两点一线的。我像是疏离,疏离一切世俗的社交,疏得像索人离居般生活。而生活就这样四季又四季的重复着。
生活在农村,工作在城里,两者都像是寄居没有归属感,即便生活在这里也是与之无法相融,我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寄存于此一样。但是我又享受这种宁静,没有喇叭声、吵杂声,有的是青草池塘处处蛙鸣声,家犬吠声。
休息或下班在家里的时间,我总是极少出门,像极了旧时候那种活在深闺的女子。沏一壶老茶拿上一本书写写文字一个晚上就很快过了。
我家的房子,一边往村里是一片老房子,是这条村庄唯一宗族仅存的历史物证;另一边往村外是新姿态,新的可以让一年未回家乡的人感觉入错家门的样子!
本来是一片田野一个果园一个山丘,突然间像变戏法一样,田野不再是田野而是一个露天大会场,山丘也不是山丘,长出了很多白色帐篷、蓝色橙色的集装箱子错综复杂的陈列着、一幢幢沿溪水而建的特色木房子别致又古典,可这种古典只是神似,它的基础要深深的在大地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新的城镇版图一点点的在吞噬着旧的村落,一点点的抹去这里的自然乡土风光。村庄过去的面貌已经成为了历史,成为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回忆。
我时常看着门前那条蜿蜒的青石路,仅仅是看着极少走完。青石路的一面是老房子老祠堂,另一面就是一张陏圆形的老鱼塘。
房子往左的老屋、池塘短短的青石路人烟罕迹,每一座老房子被腐噬得残败不堪。没有人居住的房子,没有傍晚的炊烟袅袅,没有夜晚纳凉的邻里乡亲,只有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门前的庭院冷落清寂,门前的石阶已是苔痕上阶绿杂草丛生,屋顶的瓦片已随梁柱的腐烂,正在一大片的掉落,泥砖的墙体也是塌得东一块西一块。
这就是没有半点人气的房子,曾经的大户大宅院也落得个败落不堪。也许万事万物都是如此,旧不如新,得不到关注的东西就会发霉腐烂。
以前每一条小巷每一条角落都散落一地的欢乐记忆,如今每一条小巷每一个角落都疯长了野草,原本就是幽深不见阳光的小巷子,现在更是荒凉得可怕。
唯有那两座祠堂常常得以修缮,还称得上完好无损。祠堂,是这个村子的图腾,是一个姓氏大族的魂,是一种传统文化的延续。如果哪一天不见了,这个村子的村民应该就是四分五散,或是以另一种身份在别处生活,这种就是连根拔起的搬迁,叫“搬迁户。”
祠堂的中厅扁额如果发展需要……也许就是到了这个村庄大肆“搬迁”时,会有多少人的不舍与难以适应,一种根没了,树木更要加倍艰辛的去生长。
我的小半生都生活在这里,现在的青石路不是它,但也是它,见过它的热闹,见过它的孤寂与荒芜。从此有它与无它,再也不会是旧模样,它遥看与它一塘之隔的水泥路车来人往,如今这模样才是它最后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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