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一日,开车路过贾鲁河,河岸两边新栽了许多松树,松树上悬挂着松塔随风摇曳,狂喜。
停车路边,甩掉身上的大衣,挽起毛衣袖子,北方的初春寒意浓烈,说不清楚的东南西北风吹着裸露的皮肤生疼。
我如同中了魔咒,跨过一个个土丘,趔趔趄趄直奔过去,仿佛它们向我招手,让我无畏寒冷,无畏沟壑。
松树很高,打了支架,密密麻麻的枝丫被人工剪掉了三分之二,剩下稀疏的枝丫在风中凌乱地舞蹈。
树下堆着剪下来的枝条,还未来得及清理。
捡起一根根枝条仔仔细细地看,来决定我是否要把它们带回家,又从枝头揪下一颗颗像花儿一样的松塔,满心欢喜。
“妈呀”我惊叫一声,一根如针刺般的东西穿进我的皮肤,我慢慢放下手中的东西。原来是一根树叶,叶子的前端经过冬的洗礼,变成了坚硬的赤黄色,如同长长细细的钢针,一下穿透了皮肤。
我小心翼翼拔出来,还好没有遗留刺钩,只是血顺着圆圆的小洞凝结成一个鲜红的珠子。
揪出口袋里的一团纸,狠狠抹掉,我又投入新一轮的“淘宝”中。
松树特有松汁隐藏在枝枝丫丫之中,手上的粘液也越来越多。我掏出撇过血的纸团,用力擦试,想把这粘人的东西给弄下去。
这个东西堪比胶水,甚至比胶水更黏。无论怎么擦,都丝毫不掉,倒是纸沫留了一手。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几个拾荒的老太太,她们好奇地看着我。
“妞,你捡这干啥嘞?”终于抵挡不住好奇,她们开口问。
“让孩子画画儿,涂颜色用呢。”没说我自己,怕人家以为我这么大人了还不务正业。
“哦,就是像花儿一样,多好看。”她们附和着说。
“你们捡啥呢?”为了营造一个和谐的拾荒氛围,礼尚往来,我问道。
“我捡布条呢,绑葡萄架用。”一个老妇回答说。
“我捡些塑料布卖废品。”另外一个老妇回答。
稍微远一点的老妇转转悠悠,没见她捡什么东西。
“她捡啥?”我好奇地问。
“她?她啥也不捡。”她们俩朝那个人撇了撇嘴。
“哦。”我装作明白了她们一样。
“妞,你来这儿看看,这儿可多了。”其中一个喊我说。
我应声过去,原来掉落的松塔被推土机推成一堆,谢过她之后,我就连扒带抛,指甲塞满了土,手指上也起了倒刺。
只是,慢慢的,看着小的不要,有损坏的不要,裂开的不要,不顺眼的不要……。
记得年前在一处公园散步,远远看见一颗松塔悬挂在两米高的枝丫上,如同猴子看到玉米,我垂涎欲滴。
我用矮胖的身体吃劲向上跳跃,除了呼吸急喘外一无所获。我又捡了些树枝用力地向上投去,它在上面得意洋洋的晃悠几下外,又回复了平静。
我还不信你的邪,我穿过整个园区,在一个角落处寻得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我嘚瑟地抖了抖木棍,好像已经把那颗充满嬉戏样子的松塔收入囊中。
的确,有了工具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从树上敲了下来。捡起小心翼翼揣在口袋里,还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遥想那个时候如果得知今日有一大片的松塔随我挑,不知道那天还会不会那么努力。
松塔越来越多,手中的袋子已经塞的冒出尖来,我返回车上取了帽子,塞满一帽子。
又随地取材找了根绳子,将我认为好的带有松塔的枝丫捆扎起来,一手提了一捆,肩上扛了一捆。
年老的拾荒者准备离开,一个人捆了一捆各式各样的绳子,一个人弄了两包塑料布;另外一个扛起打桩用的木棍,消失在夕阳中。
看着她们远离的背影,我惶恐起来,赶紧将手头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后备箱。
不确定是因为只剩我一个人,还是因为黑夜即将来临,让我惶恐不安呢?
拾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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