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事务所里,秘书张庭正在接待萍萍那起案件的证人。
“请喝茶,”张庭逐笔记下证词,“程小姐,您能把当时您见到的一些情况再复述一遍吗?”
“嗯,”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十二月十五的上午,我因为一些私事,去到濮塘区,大概中午时候,经过萍萍家,看见一个男人慌张的从屋里出来,我进了屋,看见了萍萍,后来也是我把她送去的医院,”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又再度响起来,“如果有需要,我愿意出庭作证。”
张庭对证人的积极配合,感到很满意,欢天喜地地送走了她,拿着资料就来到陆衡的办公室。
“老大,事情办好了,这事证人的证词,她表示愿意出庭作证。”
“好,辛苦你了,官司打赢了,请你吃庆功宴。”陆衡笑着拿过资料,“你先出去工作吧。”
缘分就是这么巧妙。当陆衡打开资料的刹那,脑海里想到的就是这个。
程怡年,原来,你一直都在。
“张庭,这个证人什么时候走的?”陆衡对上天的祈求,等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了回应。
“哦,她刚走没一会儿。”
他感谢张庭,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谢这起案件,一切都是他能见她的理由。
陆衡发了狂一般追下去,她就在身边,自己的每一步都将是更贴近她的。
人在巨大的冲击面前,很少有清醒的,而当自己清醒以后,感受的就不将仅仅是单纯的一种感情。
陆衡就是,当他站在程怡年面前,心中的恐惧渐渐强过了一开始的喜悦。他开始害怕,害怕她还恨着自己,害怕很多,他也说不清,总之,在她面前他总是怯懦的。可程怡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恨不得掐死她。
“你没事吧,先生,你站我前面挡我路已经半天了。”程怡年那张小巧堪怜的脸还是没有多少变化,温吞吞的语气也还是如最初一样。他很怀恋,可怀恋到今天,不该让他得到这样一个回报!她不认识他了!
他颓败地让开,他始终没有勇气叫她一声:程怡年。
这是十年来都未从他嘴里吐出的名字,这两个字像一个咒语,注定困扰陆衡一生。他没觉得自己爱她,可事实是,他忘不了她。
他望着程怡年走远,不紧不慢的步子,低头走路的样子,她什么都没有变啊。就连她走到离他够远后,回过头望向他的那个狐疑警惕的神情都没变。
陆衡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久别后的第一面,她竟然将他当做洪水猛兽。
回到办公室的陆衡无心工作,秘书张庭过来几次,见到的都是一个目光飘渺,心神不定的陆衡,不禁有些担心。
“老大,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案子已经差不多能告一段落了,你就别太担心了。”
陆衡哪是为了案件烦忧,自己当然知道案子可以结束,他苦恼的不是这个。心虚的陆衡勉强对秘书笑笑,我知道。
心烦意乱的陆衡驱车差不多跑遍了大半个城市,他觉得现在还不想回家,希望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他的心烦意乱总该有人抚慰一下。
他也说不清楚,他开着车,路过繁华的广场,途径安谧的绿色公园,都没有找到他心里那个给他抚慰的地方,独独在一处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
他以前从没来过这个地方,最近一次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是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纸中填写的。她的字,还是好看的。
他快抓狂了!自从见了他,他没有哪怕一刻的平静。
他猜测着她的家在哪一层哪一室,哪一盏亮着的灯照着忙碌的她?他的行为接近变态,守着一个一栋房子一个女人,简直像极了黑暗里的捕猎者。
周五的时候,陆衡负责的案子在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在庭上,陆衡出具了医院的证明,受害者萍萍确实发生过性行为,提取出的精液证实属于被告人。并且证人程怡年指出被告人当日对受害者萍萍有过暴力行为。
当程怡年站在证人席,面对对方律师刁钻的提问时,陆衡在心里把他祖宗三代问候了个遍。
庭审的最后,是自由辩论,陆衡在征得法官的同意后,播放了当初在萍萍家录制的那段录像,录像中的情形已悲痛地向人们控诉被告人的罪行。
最终,被告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老大,今晚去哪摆庆功宴啊?”庭审一结束,张庭就来要求陆大状兑现承诺。
“我今天有事,你们出去吃,回来我给报销。”说完就急忙忙上了车,这么多天,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尾随着她。
他甚至爱上了这种偷窥的感觉,只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才永远不可能拒绝他。
她上了公交车,他一路送着她,生活有了她的轨迹,渐渐充实了起来。她在连他都熟悉了的那一站下了车,还是缓缓的步子,永远低头沉静的样子。
他开始怀恋起她对他怒目相向的时候,对他隐忍无奈的倔强,甚至怨怼仇恨的目光,这一切都好过,她只是远处的一个身影,那么不真实。
烦躁又轻易占据陆衡的心头。
母亲打来电话,要他回家吃饭。今晚宋岩也在,一起商量搬家的事项。
目送程陈进了小楼,懊恼地掉转了车头,要什么时候,她才能记得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围着她转。
“妈,我回来了。”回到家的陆衡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回来了?岩岩等你很久了,洗洗手吃饭吧。”妈妈看着忙了一天的儿子,有点心疼:“今天累坏了吧?听说今天你的一个案子庭审了?”
“嗯,没什么,早就习惯了。宋岩呢?”陆衡东张西望也没看见那个调皮的女人。
“在书房陪你爸下棋呢,你去叫他们吃饭吧。一老一小,倒是投缘。”妈妈开心地说着,却没瞧见陆衡脸上一闪而过的无奈。他把宋岩当妹妹,总让父母这么误会着也不是个事。
书房里,陆青松正和宋岩斗法斗的热烈,陆爸爸对宋岩笑的慈祥:“丫头啊,大院里这么多姑娘,我就喜欢你的性子,愿不愿意嫁给我家小子啊,你们从小一块长大,感情也深。”
宋岩红了脸,有些臊得很,急的没法,跺脚道:“大伯别问我,我不下了,我下去帮伯母准备晚饭。”说完急冲冲往楼下跑。
陆衡上来的时候就遇到满红脸的宋岩往外跑。
陆衡拦了路:“干嘛呢?这么着急吃啊?”
看见陆衡,尴尬更甚,丢下一句,要你管,便跑了没影。
陆衡摇摇头,到书房门口敲了门:“爸,我回来了,晚饭好了,妈让我来叫您吃饭。”
“知道了,就去。”刚刚的慈祥早就消失不见,给儿子的永远是钢的模样。
饭桌上,是妈妈准备的丰盛的菜肴,好像这是儿子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陆衡有些好笑,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爸,妈,我明天搬过去,也没有太多东西,那边东西都齐全,我带些生活用品就够,少了什么我买也方便。”
“到年底了,天越来越冷,等天暖和了再搬出去不好吗?”陆妈妈还是不放心。
“妈,我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伯母,你就放心吧,衡哥哥很能干的,有空了我们就过去看他,给他做好吃的。”宋岩知道陆妈妈的担忧,排解道。
陆衡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宋岩却想到陆爸爸的话,既开心羞涩,又感到一阵难过,别了头错过陆衡的视线。
一顿饭,在四个各不相同的心思中落幕。
晚上,陆衡送宋岩回去的路上,宋岩有问他为什么要搬出去,他只答道,原因总是在变,但总有理由.
第二天一大早,陆妈妈就过来儿子的房间,帮忙收拾东西,叮嘱这儿叮嘱那儿,出门要多穿衣服,早上记得买早点,晚上回来最好洗个热水澡,衣服没洗就带回家来,好不容易出了门,都已经是吃了午饭到下午了。
陆衡在外住的房子,是两年前就为他准备的,装修家电都是全的,他这次过去说是搬家,其实也是轻松至极。房子在世纪广场附近,是个繁华的地段。
在陆衡新家的东面,穿过一条商业街,一个绿色公园,就到了那栋古旧的小楼。
他离她,又近了些。
晚上,陆衡和几个同事聚会,弥补上次的庆功宴。几个同事一致推荐一个新开的酒吧,也就是上次陆衡去过的,程思里的DESIRE。
DESIRE,意为渴望。
但凡是人,就无法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程思里是这样,陆衡亦是如此。
程思里并不总是在DESIRE,他是一个集团的少爷,爱不爱这个身份我们暂且不论,可要不要对集团负责,却由不得他自己。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我有的,别人没有,于是,铸就了别人的渴望。可你们拥有的,或许也一直也是我的心之所向呢?
散场时,陆衡已经醉的不轻,张庭替他叫了出租车。在车里,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魅惑人心的DESIRE。他要去寻找自己的渴望。
他在深夜里徘徊,他从不敢期望她的偶尔回头,会发现人群中有一个他存在。
他醉了,醉得人事不省,然后,做着一个人的梦,一个人的爱恋情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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