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宿醉了一夜,本以为第二天总会有些头疼,可事实证明,陆衡比任何时候都要神清气爽。
拿出冰箱里妈妈给他准备的速食,放入微波炉转转,他的简易早餐就完成了。
窗外,远远的还能望见早起的人们在广场散步,悠闲充斥了整个周末。
陆衡出门前套了一件宽松的毛衣,随手披了件长外套。
南方的冬天虽不似北方干燥酷烈的冷,却别有一番潮湿苦寒的滋味,冻入骨髓。这是陆衡出门后才知道的,陆衡怕冷,很怕,以前冬天是恨不得不出门的,陆青松因为这事曾经还狠狠地教训过他没出息。
圣诞节快到了,广场上的节庆气氛更浓烈了些。
陆衡有时候也会想些很严肃的问题,比如,节日是从哪传来的真的很重要吗,无论是什么节日,开心不才是最重要的吗?鄙视那些自以为捍卫民族文化,实则连最基本享受快乐的能力都没有的人。
后来,陆衡拿这个问题问程怡年,程怡年蹙着眉头想了一会,认真地回答:“我认为圣诞节赚的钱要容易一些。”有时候她就是这么俗的让他都觉得无奈。
广场上人来人往,大多是年轻的学生。这个城市有全国最著名的学府之一,有活泼可爱的年轻人,他们给这个城市注入年轻的血液,带来一系列浪漫的元素。
远远的就能看见,广场中央一个绽放的喷泉,在冬日的早晨,吐露着氤氲的雾气,像极了极乐世界里观音大士的莲花宝座。
陆衡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哑然失笑,笑过之后,又觉得不妥,懊恼地像喷泉走去。
喷泉平时一般都是干涸的,只有到节庆时才会发挥作用。所以,今天喷泉周围更是热闹,年轻的情侣把喷池当做了许愿池,向里抛掷硬币祈愿。祈愿大地来年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幸福安康,爱情自然甜蜜美满。
陆衡不是不羡慕的,他在最单纯美好的年华里,没有遇见让他愿意为其倾尽所有的人。他没有付出过爱情,更没有收获过爱情。
齐天大圣如是说: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的痛苦莫过于此。可是,齐天大圣知不知道,当他把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别人面前,别人却视而不见的时候,哪个更痛苦,当他愿意对一个人好,却不敢将其命名为爱的时候,哪一个,又更痛苦呢?
他很快就从人群中发现了她。
她就坐在喷池的另一面,身边围着一群可爱的年轻人,她支着画板,恬静而安详地低着头,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女子,又继续她的工作。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似乎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把通往心的门紧紧关闭着,他想进去,可连缝在哪都没看见。
天还是很冷的,尽管陆衡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了,可并没有觉得好受一些。
他就站在那,看着她,观察着她。她比以前更瘦了,可挺直的肩膀还是曾经的模样,她的头发短了,可蹙眉的样子倒没怎么变。甚至她侧头时,深深眨眼的习惯都还没变,还有她嘴角的酒窝,总在她微微抿唇时若隐若现。
他已经走火入魔了!否则,他怎会在她对望着你很久了他望着时露出那般沉醉的渴望!
“小姐,那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只是一个故人。”程怡年微笑着告诉好奇的围观者。只是一个能够见证她过去的故人,她多希望永远不要见到他,可没有他,谁能告诉自己,曾经那并不是一场梦,一个唯有自己知道的梦。
当陆衡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时,他正在夺着程怡年手里的画板。他不是走火入了魔还能是什么,他是拿什么壮胆走到她面前?
面对程怡年那明显有些受到惊吓的表情,他终于开始慢慢恢复神智,期期艾艾地解释:“那个,我,我不是,哎!对不起!。”
看着程怡年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害怕又满含期待地等待大人的特赦,“我是,你记得我是谁吗?”
程怡年看着他:“你有事吗?陆衡。”陆衡,我当然认识你,因为从未忘记过,无论是曾经悲痛欲绝的岁月,还是如今恍惚迷惘的日子。你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啊!
很显然,程怡年认识自己,可然后呢,该怎么用自己的身份去面对她?“我帮你吧,”夺过程怡年手里的画夹,不小心看见她冻红的手指,心中猛一刺痛,他多想抓住她的手,问她一句:“你冷吗?”可他终究是不敢的,他埋着头慢慢地走在前面,注意着,她是否会迈着小碎步紧跟着。
万幸,她总走在他背后三步远的地方。陆衡舒了口气,可马上又较起劲来,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陆衡把程怡年的画夹放在了后备箱,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很绅士地打开车门,等待美女入座。
可程怡年之所以会成为陆衡心中的程怡年,就是因为她总是宛如一只可怜的羔羊,然后却把他一棒子打死。而陆衡为什么会成为自己心中的陆衡,是因为经过无数次的实践,他始终记不住程怡年的为人。
于是,实践再一次证明这个理论。程怡年温温吞吞地走到车前,紧锁着眉头,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最终钻进了车里,是的,她坐在离他有些远的后面。
陆衡已经忘了前一刻努力讨好她的自己了,恨恨地关上了车门,是啊,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忘了程怡年的为人呢!
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不和她说话,就是不和她说话!于是,他一直沉默着,憋死你!他的诡计终于得逞了,因为程怡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这句话就像一道炸雷响在陆衡耳边,他怎么知道,他当然不知道。哦,他也是这么说出来的,“我怎么知道?我当然不知道!”似乎为了想让对方信服,还不死心的加上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我承认,我跟踪过你,不过,我没想干什么!真的!”看着程怡年那写满了“我不相信”字眼的脸,他屈服了,他本就不是什么会撒谎的人。
程怡年下了车,不再理会车上人独自满心的懊恼,她本就不在意,何谈会不会生气。
陆衡追下车来,拿出画夹,却没有要还给她主人的意思。程怡年怎能不知道陆衡什么意思,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陆衡脸上写着大大的七个字:“不请我进去喝茶?”
程怡年说:“我不会请你进去喝茶的。”
当事人吓的“哦”一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无赖,无赖!尽管如此温顺的怡年都在心里腹诽,拿着别人的私人物品威胁要进一个女人的家门,难道不是无赖的作为?
家在三楼,只有楼梯。
程怡年走在前面,磨磨蹭蹭地想要拖延时间。可两个楼层的楼梯而已,又不是天荒地老,再磨蹭也很快就会到达尽头。
陆衡眼尖,瞧见了靠在302门前的程思里,而按照程怡年的行路轨迹,她的家是302无疑。
“程思里?”陆衡心中充满疑问的。
程思里抬起头,满脸通红,看样子喝了不少酒。“你回来了?我等很久了。”很平常的语气,但其中的亲昵,陆衡不是听不出来。
“你们什么关系!呵呵,怪不得不愿意我上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呵,好啊!”陆衡发狠似的将手中的画夹扔在地上。
程怡年很想好心地告诉他,这和他好像没关系,可看他发怒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不是找死的时候。
而陆衡看着她欲言又止,痛心地想,为什么不解释?解释啊!事实不是这样的,就算是,骗我也好啊。可她始终未发一言,陆衡再也忍受不了,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望着陆衡的背影,程怡年突然有股冲动,想告诉他,他想错了。可是没有理由这么做的不是吗?
将程思里抬进了屋里,安置到沙发上,便懒得管他。他喝醉了总爱来她这儿,像是寻求一种安慰,他过得总比她好的,所以他能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他活的很好,一直很好。
“我是程氏的太子爷,我有钱有势,有多少人在我背后羡慕嫉妒我。怡年,你也觉得我很幸福对不对?”他在渴望程怡年的点头,可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即使她告诉他,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卫生间有热水,你去洗洗吧,要是不洗,我是没意见。”酒醒了,你就麻木了,何苦难为自己。
“难道你就不恨吗?他们生下你,却从没养过你,你怎么能做到这么无动于衷呢!”程思里知道她是很少发火的,平时自己也很少敢惹她,她太清冷的性子,总让自己觉得不真实。
这次借着酒劲说出这种话也绝非本意,朦胧的酒意也早被怡年巨大的关门声响吓醒了不少。
呆呆地窝在沙发里,许久,才像出现一点生机般,不知对着哪儿说一句对不起。
程怡年是很少失眠的,因为她很少去想一些事情。清心寡欲,是她这些年能生活下去的一个重要原因。
每个人,要活下去心中就总要存些希望,而程怡年没有,她应该期望什么呢?爱情,亲情,友情,事业?对她来说都是无稽之谈。不是她得不到,而是根本不想要。她就这样活着,挺好。等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她也便解脱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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