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鬼（10）
遇鬼
云淼出地铁站的时候，放在兜里的手机震了下，他掏出来一看，是远山发来的短信。
“你先随便找间屋子待着，我有事暂时脱不开身，一会回来找你。”
云淼无言的盯着手机看了会，直到手机屏幕无辜的眨眨眼暗了下去，他才缓缓的呼出一口长气。
他边走边回复对方：大哥，我已经到学校了，您要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明个一大早过去找您。
这时候已经九点了，校门口熙熙攘攘好多人，除了进进出出的学生，更多的是趁着周末来参观校园的游客。
云淼避过一个抱小孩的大妈，看到一队背着上面印有夕阳字样背包的老年旅游团正在门口排队等待接受检查，他看半天也没发现导游，不知跑哪去了，害得这些老人在这受冻。
云淼往前走了走，掏出证件时，余光瞥见身旁有个老人身影晃了晃，好像是腿脚不太好，他往右移了半步，伸出手打算扶一把。
正常情况下，他的手会碰到那老人的胳膊。
但那是正常情况下，除此之外，人生中总还会有大大小小的意外不知在哪一刻静候着，伺机为你的人生添上一笔不一样的颜色。
云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右手穿过那老人的胳膊，僵在了空中。
老人摔倒在地上时“哎呦”了一声。
除此之外，云淼没有听到本应该有的人体猛然接触大地时的声音，即便那老人就侧趴在自己脚边。
他有些发懵，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一会看老人，一会看自己的手，视线起起落落，不知道该看哪。
最后目光终于落在自己那只还僵在半空中的手上，他受惊似的快速缩回右手，几乎同时伸出左手握了上去。
还好，有实感，想象中会触摸到一片虚无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右手了！
云淼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强装镇定地看了一圈周围人，这才注意到有些反常。
校门口人来人往的，一个老人摔倒了，为什么周围人都没什么反应？
你要说人情冷漠至此，云淼是决计不能就此认同的，毕竟P大向来以民族的精神脊梁之称而闻名海内外，在这个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关心人间疾苦，洞察世间万象的热心国之栋梁。
而此刻，这些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出入校门的栋梁们言笑晏晏地从他身边走过，没一个人低头看窝在地上的老人，那神色让云淼很快意识到，他们根本就看不见这些老人。
“老头子，你快起来，我这也没办法扶你啊。”站在那摔倒老人身旁的是个头发花白老太太，她看也不看云淼，注意力全放在自家老伴身上，来回踱着小碎步，时不时还跺跺脚，焦急开口催那倒在云淼脚边的老头。
云淼默默弯腰试着把手搭在那老头肩膀上。
果然，手再次毫无知觉地穿过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摸到。
云淼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遇到鬼了？
老太太看到云淼的动作，也是一脸惊诧，她凑近云淼，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小伙子，你能看见我们？”
云淼收回手直起身，点点头，后知后觉地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担心脚下这位老人怎样能起来，还是该担心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老头子，你快起来，这个小伙子能看见我们啊！”老太太惊喜的喊声吸引了他们旅游团所有人，说完她就不管自己老伴了，问云淼：“小伙子，你是这学校的吗？我们正缺个导游，你有时间带我们转转吗？”
云淼看着那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眼睛，鬼使神差般点了头。
等了会，摔倒的老人终于手脚并用，自力更生爬起来，颤颤巍巍地站好了。
他尽量表情自然地向校门口保安亮出证件，往里走了两步后，回头看了看，那队老年旅游团果然紧跟在自己身后，只是看着那一个个腿脚不怎么稳健，颤悠悠地从三三两两的路人身体穿过，明目张胆的在门卫眼皮子底下进了校园的老人，云淼突然莫名觉得有些荒谬，这都什么事啊，大白天见鬼？
这些老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啊？！！！怎么明知道自己身体有些异常还没什么反应啊？
最无语的是，为什么自己突然能看见死人了啊？
他一边心事重重地耐心引着这个老年旅游团去学校里游人常去的那几个景点走，一边在心里疯狂刷弹幕，胡思乱想瞎琢磨，没走几步，他突然感受到手机在兜里狂躁地震动着。
他连忙掏出手机来，来电显示是远山，他按了接听。
“你在哪？怎么不回我短信？”远山素来沉稳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里竟然有几分焦急。
“回了啊，我给您说我到学校了，您没收到吗？”云淼奇怪。
“我是说后面几条……”
云淼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短信。
竟然有三条未读短信，还都是来自远山！
第一条是自己发出那条信息几分钟后收到的：你先在校外等着，别进去，我马上到！
隔了几分钟，第二条：听到了吗？原地不要动！
两分钟后，也就是五分钟前，第三条，看得出来他情绪已经有些暴走了：为什么不回短信！！看到后回复，等我过来！！！
云淼看着这几条信息，有种出大事的不妙感觉，这时，手机里传来远山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听得到我说话吗？我马上就到了，你来校门吧。”
“老板，你是有什么急事吗？”云淼有些心虚。
听筒那边静了会，就在云淼以为对方挂了时，远山有些犹豫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没？”
云淼这才明白，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啊。
他回头看了看那些一脸新奇地瞅瞅这瞧瞧那的老头老太太，压低声音问远山：“老板，我讲实话您可别生气啊，我不仅看到了，我还带着他们进学校了。”
“你……”远山声音充满了无奈，“算了，你先拖延一会，我马上就到。”
他说话间云淼听见一连串车喇叭声，看来远大老板这是被堵在路上了。
“好，我知道了，您开车注意安全。”
云淼挂了电话后，一脸为难地给先前那位老太太说得稍等下自己的同伴，老太太很大度地替旅游团表示没问题，他们腿脚不利索，正好歇歇再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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