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

        今天是母亲生日，我却没去陪母亲，而是赶赴千里之外的衡水与儿子团聚。陪了儿子，舍下老妈，看着姐姐发来点照片中温馨的画面，心里很不是滋味，深感歉母亲太多。

        母亲今年整好80岁，属于长寿型了，这是我们姐妹不曾想过的福气，因为母亲身体一直病弱。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母亲经常喝中药，中药特别苦，每次母亲都备点红糖水漱口，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我就像小燕子一样盯着那碗红糖水，希望母亲少喝点，能给我留点。这时母亲就会取出一颗大点的红糖块塞我嘴里，甜的我一咧嘴，风一样跑开。

          母亲心灵手巧，我们姐妹四个，我是老么，母亲总是把姐姐们的衣服给我裁剪合适，绣上花或者绣上可爱的动物。当我穿上妈妈改裁好的衣服跑外面疯玩去时，经常被街坊邻居的大妈大婶叫住，仔细端详我穿在身上的“新衣”，一边端详一边夸母亲手真巧。听见夸奖母亲，我心里美滋滋的，为有这么一个巧妈自豪。

        母亲性格好强，是勤俭持家的能手。父亲七岁那年 ，爷爷病逝了，奶奶把父亲养大很不易。母亲和父亲结婚时，就有半间草房，没有一点积蓄。婚后，父亲先在生产队赶马车，后来又在村委会主持村子大事小情，母亲负责操持家务，抚养我们。为了给我们姐妹好点的生活，母亲打算养母猪贴补家用，父亲怕母亲太累，开始很反对，母亲很倔强，决心做的事是一定要做的，她为了不让父亲操心，她每天起很大早割猪草，回来后马上给我们烧早饭，送我们上学。在母亲精心照料下，母猪很争气，努力生产，每次都生十几头小猪。母亲就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把每头小猪都喂得滚圆油亮，到小猪出圈卖往市场时，母亲就会躲起来，听见别人把小猪抱走，嚎叫时，刚强倔强的母亲，眼睛湿润了。卖小猪的钱供我们姐妹四个孩子读书。在我的记忆力，不论家里怎么难，到我们放假回家时，母亲就会把我们在学校一个月需要的钱准备好，从来没有当着我们的面说过一个“难”字。

        母亲思想开明。她没上过学，没读过书。但对我们上学一向积极支持，从来没有因我们是四个“丫头片子”，就不供我们读书。记得二姐在我们姐妹四个中，最聪明，记忆力超好。因为学习成绩好，被选往县城读书，但二姐对新的学习环境很不适应，想家想得厉害，在一个周末回家，二姐说啥也不去上学了，为此从不打人的父亲，狠狠的揍了二姐一顿。倔强的二姐站在原地等着挨打，就是不去上学。我看见母亲心疼地默默的走开，流下眼泪。我知道母亲心里难受，她理解二姐，二姐想家是不读书原因之一，但主要是为了减轻家庭经济负担。四个孩子读书，在那个贫乏的年代，是很重的经济负担。懂事的二姐停学后像个小伙子一样下地干活儿，帮衬家用。我们姐妹三个依然坚持求学读书，后来我们三姐妹都考上师范，做了教师。母亲常对我说:“你们姐三都有工作，就你二姐剩在了农村，你们过好了，要多惦记你二姐。”

        如今，母亲老了，和三姐一起生活。得过两次脑血栓，现在生活不能自理，好在父亲身体还行，照料母亲。今年春节后的一天，吃过午饭，我忙着收拾碗筷，父亲对我说:“先别收拾了，咱爷俩待会儿。”父亲不大喜欢我，我说话爱和他顶牛，但那天，破天荒的我们爷俩坐在沙发上聊了很多很多家常。望着父亲苍老的脸，瞬间心里很难受，觉得自己以前做的很不好。谈到母亲，父亲说:“我心里压力很大，我现在能伺候她呢，万一我一天先她走了，她怎么办……”我忍着眼泪，说:“不是还有我们吗？你放心吧。”父亲性格倔，母亲刚强，俩人经常会有意见不和的时候，拌嘴是 常有的事。但父亲常说:“没有你妈，日子不会过这好。”一天我开玩笑问得了脑血栓的母亲:“妈，你嫁给我爸，这辈子后悔不？”母亲摇摇头。年轻人渴望的爱情是卿卿我我，尔侬我侬，而父辈的爱情就是在相濡以沫平淡中嚼着甘苦，你搀我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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