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G市临江的村庄,只有二三十户,大多都是兵荒马乱中从北边逃难过来的。
一晃有几十年了。村头的黎家是这村里殷实之家。做小手艺的米家有个儿子米剑,长得高挑俊郎,微露笑意,一双会说话的眸子饱含深情。被大户人家女子黎豆豆看上,入了赘。
说来也蹊跷,豆豆生老四脐带绕颈,孩子救出来了,大人没救到。豆豆这不一头一尾男孩中间两个女,大家说会生。孩子个个都长得有模有样的。女孩更像米剑,男孩像豆豆。
黎家高门大院的。豆豆身边一直都带着个远房小表妹秀秀,专门给她洗衣做饭。有事没事陪着说个话,孩子另外请了奶妈。黎家的狗比主人还要凶。路过的行人怕听到狗叫要么轻悄悄过黎家,要么绕道。
秀秀一听到狗叫的大声些,都出大门看个究竟。有时遇到乞讨的,会递过去几个馍馍。“大黄大黄,叫那么起干嘛呢,歇歇歇歇!”好心的秀秀是这家人里最知寒懂暖的。
秀秀下河洗衣,一群村里姐妹都有意无意打听黎家的吃喝拉撒睡。好像听一听都觉得心里舒服似的。姐妹们喜欢问米剑在家的样子,会不会生气,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听戏不?什么折子。秀秀有时竟答不上来。
米剑替公家做事,涂涂画画的。经他手里的杯盘布类,大多都被用作出口挣外汇了。米剑爱孩子,常给孩子做各种好玩的小东西。春天扎个风筝,夏天折个扇子,秋天裁个屏风,冬天弯个暖炉……手工精巧,让人爱不释手。米剑写手好字,过年过节求字画的也多。有时忙得吃饭都没个正餐。
秀秀有事没事地跟着学,孩子们也乐得舞文弄墨的。放风筝的日子,江边草地最大最炫目的是米剑做的。大家像过年看烟花一样,双眼不离米剑孩子们的风筝,带响的,又大气又非得高,姿态优美。
米剑站着写写画画的,每天一上床骨头都像散了架,咔嚓咔嚓地响。回回都让秀秀按摩按摩才能入睡。睡醒又是好人一个。涂啊画啊,歇不下来。家里请了人做跑腿送货到很远。
秀秀这两天大姨妈在身,心里烦躁得猫爪一样,夜里给米剑随便摁了两下就困了。“王妈,拿藤鞭过来!”王妈怯生生地递过藤鞭。“啪啪啪”抽在秀秀身上。“米老板打不得了打不得了!”
秀秀被藤鞭抽得一条条血痕,心里骂着“这没良心的家伙,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想当初,不是表姐看上,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现在看黎家没人就张狂起来了。其实米剑是见不家里人偷懒。家里没个勤快人一个家就算玩完了。
秀秀哪里是偷懒的人呢?夜里秀秀想着黎姐的几个孩子,一个个都还未成人,最大的才十岁,小的三岁半。秀秀念着黎姐临终的话,这家就交给你了。心里尽管嫉恨着米剑,但为了孩子什么都忍了。
“满娘,我想吃凉拌米粉”“满娘,今晚我想和你睡!”秀秀总笑笑地应着。她比黎豆豆还要宠着孩子们。米剑看着孩子们心里一天天长大,却像丢失了什么。他有时板着脸,孩子们远远招呼声“爹”,像躲瘟疫一样吃过饭忙着玩去了。但对外人米剑是见谁都慈眉善目的。不过不太善交际,话不多。
米剑有时会出门看树下老人下个棋。他自己不下也不说。有时遇到别人吵起架来,他就走开。从不上前劝劝。大家也都不爱搭理他。心里也许瞧不起他入赘,可又很敬佩他能有两下子笔墨功夫。
这天村上来了电影队,村口放电影——越剧《梁祝》。大家都简简单单吃过晚饭,忙着带凳子占据最佳地方。小雷祖孙仨提着凳子,挤在最前面的正中间。“满娘满娘,我要背!”小四黏着秀秀,扯着秀秀的衣角,想趴在秀秀背上看电影。
米剑也出来看电影了,他在没人去的背面看。一个人。电影没放完,孩子们睡着一半了,带孩子的女人都轻悄悄把孩子带回家了。
电影投幕的光辐射着小村,有一种城里的幽美。不远处的断桥似乎也沾了光。因为热闹,村子里狗叫声也此起彼伏的。
黎家的狗就在这天把过路的行人给咬了。据路人说,他好好地走在路上,大黄跳出院门,一口咬住他的手,手背一大块肉和皮都不见了。米剑很愤怒地为大黄驳斥路人,“你不靠近门边,它怎会咬得到你的!”
争执不休中,村长向立庭过来了。送到医院看看吧,该付的钱理应由狗主人来付。米剑又嫌村长骂他狗主人,更不愿支付。村长急了,“那就由狗来付吧!”于是叫上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把大黄三下五除二地闷棍子打翻了。
电影未完,大家聚到黎家看热闹了。大黄被村长叫来的年轻人用土法火烧火燎,砍好剁好焖了。村长对路人说,晚上宵夜补补身体。
米剑气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热闹的人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解气过,好像大黄也曾经欺负过他们似的。米剑想过要不要请派出所的老何过来一下的,一想这么晚了算了。
秀秀一句话也插不上,心里倒是觉得村长公道是公道,不能一点情面也不给吧!毕竟打狗要看主人的。这样下去,米剑一定会和村长杠下去的,冤冤相报何时了。秀秀想着大黄摇着尾巴贴着腿脚乖顺的样子,心里伤心极了。多能看家护院的大黄啊!
秀秀寻思着去找一下村长家的慧嫂。这个慧嫂曾经在医院待过,结婚养了一堆孩子,才不去上班的。一天到晚忙地里忙家里,末了还喜欢织毛衣,初夏秋冬都不闲着。“嫂子,给你尝个鲜,才晒好的柿饼!”
慧嫂把秀秀让到里屋,两人无话不谈。慧嫂心里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米剑还是米剑。村长见秀秀到家来,很客气地拿出尚好的茶叶。立庭和米剑是老同,差不了几天,都属虎。大家都知道村长是夜里的老虎。不发威则已,一发威没能降得住。
米剑的虎气在于犟脾气,没人说得通。立庭不一样,他要维护村里的面子。村里很多人都服他。老老少少,连知青都喜欢和立庭攀谈。
秀秀知道自己没多大能耐,只是不希望自家再有什么损失了。再怎么说立庭能吆三喝六的。
可没几天米剑又牵一只更大的狼狗回家。好像对所有人宣布,我家的狗是杀不完的。米剑哼着“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心里叨着,谁再敢来别怪我不客气。
黎家大儿子十二岁了,按村规是要摆上几桌的。米剑平时不爱交往村里三教九流的,这下有点烦。秀秀一家家去请也未必请得过来。米剑决定提前把立庭请到家里商量商量。
这天下班回来,米剑把事先准备好的龙井和云烟用报纸包裹着揣在腋窝下。“秀,一起去吧!”米剑从没这么温和过,为了儿子还是头一回这么待人。
立庭见米剑到家来还带着好家伙,就心里明白八九分了。“老同,这好事包在我身上了”立庭很爽快答应了。
黎老大的十二岁全村老小都过来了。大人们没空的来不了的,也至少出个孩子或老人什么的。立庭的号召大家都还响应着。黎老大的学名也被正式叫开了——黎太阳。
开心的米剑多喝了几杯说,黎家待我不薄可惜自己命薄,没能和老婆一起看着孩子长大。米剑说着说着就把酒往地上奠了一行。大家知道他想黎豆豆了。秀秀其实受委屈的时候也独自想过。
米剑这一醉把大家都搞糊涂了。原来米剑还是如此重情重义的 ,好像突然理解了他平时的严厉和怪癖。
黎太阳也豪气地用菠萝啤向大家敬了一杯,感谢大家参加,给自己十二岁接尾巴。秀秀也过来了。“我们太阳的尾巴这么长,全靠大家了!”
村里的习惯不到一打的不过生日。其实这一打也是虚岁。实足年龄就九岁。怀胎算起。一出生就两岁了,长到足一岁时就三岁了。这也就这样成了地方的习惯。
大约是当母亲的最清楚孩子的一天不同一天。秀秀看着黎家的孩子像雨后春笋一般,哧溜哧溜往上串,自己还没一点孕相。人说当一回亲妈才能算来世上走一遭。没人的时候,她偷偷地抹眼泪。
米剑至多是让她陪个睡,两人就没那回事。要死不活的日子,秀秀总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替代表姐在米剑心里的地位。秀秀纳闷过,就是绞尽脑汁不得其解。
立庭的弟弟立新老早就有意无意开秀秀的玩笑,问秀秀是不是喜欢天天停电。秀秀脑瓜子转的没那么快,直接回了一句“黑灯瞎火的什么事儿都干不成!”
其实大伙儿都纳闷到底是米剑不能了,还是秀秀不从。怎么总不见开个花结个果的呢。米剑常出差,一出差就十天半个月的。秀秀的日子想必也是个苦。
立新有天帮秀秀挑绿肥,秀秀替立新揩汗。立新把胆子一放忍不住把秀秀揽在怀里。秀秀顺势亲了立新一口。两人干柴烈火般在玉米地里就好上了。夜幕微垂,两人什么也没多想,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硬扯在一起了。
立新从此日里夜里都想着秀秀。浑圆的臀一扭一扭地,洗衣挑担都一颤一颤地让他心里慌着。有说亲的找慧嫂给立新提亲。立新不理不睬的。可纸怎么也包不住火啊。
秀秀有天在立新柴房里刚躺下,隔壁周耗子以为前两天撒老鼠药起了效,老鼠到干草里乱转了。“这死老鼠总算逮着你的窝了”周耗子拿着家伙要抓老鼠,没曾想见到光着身子的俩人。周耗子连忙“呸呸呸的”。在村里大家都觉得看到这事儿的人晦气。一般看到了也不会说出去。
秀秀杀周耗子的心都有了。害羞恼怒彻底燃烧。“逮逮逮,耗子都被你逮干净了好吧!”立新那次软下来之后再也没恢复起来。
秀秀怕周耗子乱说什么话,也没有再去找立新了。又一个春天来了,秀秀觉得自己特别想吃酸了还犯春困。
米剑见秀秀脸色红润,肌肤雪白的,有豆豆当年的感觉,说话也羞涩温柔许多。出差回来破天荒地宠幸秀秀,小别胜新婚么,蜜得不行。秀秀从未有过比较,一比较还是觉得米剑万般受用。立新太急会疼得咬牙。米剑柔中带刚,一切刚刚好,她真离不了米剑了。
立新还是帮着秀秀干重活,默默地干。秀秀却离立新远远的。像他们俩不曾有过什么似的。其实秀秀心底恨不得天天就只有晚上,她盼着米剑,心想表姐这么能生是有道理的,她也要生十个八个的。
秀秀发现自己有喜了。米剑陪到医院去看,果然有了。按村里的老规矩不到七个月都不会说的。秀秀待在家里养胎,地里交给家里的亲戚了。
黎老四说,满娘我要当哥哥了吗?秀秀抿着嘴点点头,笑成一朵待放的玫瑰花。秀秀扯下日历算着孩子出来的日子,心里又琢磨这该是谁的呢?更像是米剑的,和立新在一起时,秀秀在上面动得多,雪白雪白的羹汁都流了出去。米剑是回回在上面,有时还让她吃掉了。这吃下去了,还不就长出来了。
不管谁的,生下来就认得出来了。不对,要长得随自己也就只是自己的了。“秀秀,米剑馋你了,还是你馋他了?”立新在没人的时候,看着秀秀的大肚子脱口这么一问。
“你好点了没?”秀秀还替立新着急。可她似乎和立新在一起提心吊胆的,秀秀能感觉的立新猴急猴急的那份激流冲荡,肆意妄为。抓啊,捏啊,揉啊……无论在玉米地还是小河边、草垛里,只要闻到立新身上那股味,秀秀就情不自禁被感染了。可一种疼痛是只有秀秀才能体会到的。
怀身大肚的秀秀紧紧握着立新的手,用死劲捏实一处。立新忍不住“哎呦”起来。秀秀觉得一定要立新知道她为了这个男人什么都不图,只他开心就好了。秀秀就这么替人着想。
可好景不长,运动来了。米剑被人写大字报了,米剑受不了一堆人折腾,趁人不注意跳江了。秀秀倒是根正苗红的,孩子生了下来。慧嫂去看,简直就是小立新。
秀秀家里也没个人过来陪。慧嫂眨巴着眼,把孩子左看右看地。“秀,你这日子往后咋整呢?”秀秀知道慧嫂来帮她的。“我听嫂子的!”
这一句嫂子可不一般,那就是认准要当立新的家了。急事急办,她正准备给立新添新家私,合二为一了。出院就住一处去。那四个孩子三个住校,老四跟着。
立新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孩子都已经生了。心里最受用的还是个带把的。大家都疼着秀秀,说她几世修来的福。立新欢喜得走路都跳跳的。“嫂子,你累了,请回吧,家里有我!”
夜深人静,秀秀看着立新抱着宝宝欢喜得不得了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一直惦着米剑。孩子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爹走了。
收拾米剑书房的时候,秀秀仿佛看到米剑坐在书桌前正写着什么。定睛细看又什么也没见着。秀秀回到卧室,躺在自己枕头上,似乎还闻到米剑淡淡烟草香。辗转着,她看到牛皮信封。秀。这是他写给自己的信。
秀秀认不得太多字呀。孩子们不在家,也不能给他们看啊!她急忙把信塞进裤兜,回立新那。“你还在月子里到处乱跑,小心月子病啊!”慧嫂见立新一个人带娃哭哇哇的,赶紧过来看看。
慧嫂识字,秀秀眼圈都涨红了。“嫂子,你读给俺听,行不?米剑留给俺的不是?”慧嫂好奇又郑重地注视着信,不时观察着秀秀。
秀:
我走了。我什么问题也没有,他们全都是诬陷。相信我。你和立新好好过日子,带好我们的五个孩子。他们抄家把值钱东西都打碎了。没法给你留点什么。信封里有一套金质书签,急用可以拿去当掉。我想豆豆了,先走了。辛苦你和立新了。
愚夫:剑
即日晨
慧嫂读着读着,泪水也不听使唤地淌。秀秀还没来得及和米剑提立新的事儿,他怎么心里一清二楚的。慧嫂纳闷着难道早有耳闻,并且心里已经早下决心要走这么一步棋了。米剑就是一股犟劲,一根筋。
米剑如果知道立新秀秀如此,什么话也不说什么气也不生,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孩子吗?慧嫂突然敬佩起米剑来了。孩子跟秀秀和立新当然会好过些。立新年轻悟性高,回乡知青。
秀秀月子还没做完,立新已经忍不住想她了。秀秀疼得眼泪直往肚里咽。以后就要彻靠着这个让她疼痛的男人了。秀秀一直头戴着小白花,立新一家很不开心。但秀秀就是秀秀,她照例戴着。衣服也没换成红褂子。
慧嫂说秀秀,差不多就得了。过了七七,也就礼到了。立新明白人。立新哥也是这个意思。秀秀常躲在茅房一个人哭成泪人。什么世道,好人就没个好报。
米剑多好的手艺,孩子一个都没学到。说没就没了。他才对自己上个心,好好的就撒手走了。鸡也不能自己养,花也不能独自栽。这叫什么日子。好好的一房子书烧的烧,扔的扔,哼!邪了门!
一天,秀秀抱着老五发呆。孩子一个劲的哭,秀秀像没有听见似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一处。立新的哑巴娘踉踉跄跄出来喊应她,秀秀才回过神。
孩子饿了,一个劲的咬住秀秀乳头。秀秀有一边没一边喂孩子。一大一小的一对奶子,大的一边淌着奶水出来,小的这边垂下来像死藤上的瓢。立新也不知忙什么,回到家见不到摆好的饭菜嘟着嘴。
秀秀一天不如一天地蔫了下去,也不爱说话也不爱热闹也不爱孩子也不听立新的话了。慧嫂夫妻俩也急了,“是不是住家里冲撞了什么,秀秀像换了个人”慧嫂觉得让秀秀带孩子回黎家住一阵看看。
果然又回到黎家,秀秀好多了。家里井井有条的。可立新不愿意住进来。立新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也不准老五进黎家。秀秀带着黎家孩子有一餐没一餐地过着。
立新想不通好好的秀秀怎么就丢了魂了。村里老人说可能是鬼附了体,请神婆来驱驱。可这运动把好几个神婆都整得胆都没了,谁来驱鬼啊。
秀秀的娘家也没有人愿意千里迢迢地来看她。慧嫂和立庭嘀咕着带到医院检查检查身体,看有没毛病。身体全查了个遍啥毛病也没有。
秀秀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心药就是米剑呀。可米剑回不来了。立新急了,跪在秀秀面前。“秀秀秀秀,我的好秀秀,你说话你说话啊”!
秀秀呆呆的傻傻的。无论立新怎么跪求还是老样子。只会默不作声扫地做饭洗衣,只一个木头。一步不插电的机器。立新久不久也把秀秀接回家里过夜,秀秀也不像先前坐在上面,乐颠颠的。直直躺着,活脱脱的尸体一具,任立新发泄。
立新哭了,很伤心很伤心。第二天又送秀秀回黎家。老四很疼满娘,会画全家福给秀秀。偶尔会让秀秀露出一丝笑意。春去冬来,秀秀还是老样子。
一个村的人都知道秀秀傻掉了,有的说这疯女人就是鬼变的。立新也难过的很。可又不能丢下她。
运动结束了。村里灵泛的年轻人各做各的生意。立新和立庭在村里最早开了个印刷厂。没两下家里建起了楼房。住进楼房的秀秀依然不爱吭声。
一天老四说,满娘满娘我爹平反了。秀秀震惊了一会,啥?老四,你说啥?秀秀摇着老四的胳膊。“我爹米剑平反了!”
秀秀哭了,大声哭了!“孩他爹,孩他爹,你没错,你就没错啊!”秀秀牵着老四到米剑坟上报喜。一路燃着鞭炮一路喊着米剑米剑你没错你没错!
立新知道秀秀彻底回过神来,抱着她一阵哭一阵笑的!“摆三天酒,不醉不休!”秀秀秀秀秀秀,你总算醒过来了!
立新请人给秀秀做了一身红袄子,自己也做了一身。他们要补摆一回结婚酒。要八抬大轿抬秀秀到新家。
秀秀心头的雾霾散掉了,村里上下也乐得不行。结婚大喜的日子,秀秀还是头一回。秀秀对着镜子竟发现自己头发里藏着几根白发了。
轿子落下的那刻,秀秀眼里闪现几个陪着立新鞍前马后的几个后生和妹子。秀秀心里明白,立新就是要大家明白秀秀不是什么填房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接回来的。
秀秀结婚当晚,太困了。早早睡了。立新在新房的楼里还放着一副一样大的床。在三楼西边房。
秀秀答应了立新睁着眼闭只眼,那张大床是给立新刚聘的女技术员阿雯的。他们分不开了,就像当年初识秀秀那般。阿雯从外地过来,不容易。听话乖顺,家里缺钱。留宿的事只秀秀立新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晓。秀秀与阿雯姐妹相称,偶尔出入成双成对的。
大年初二立新是上午回秀秀家,下午去阿雯家。立新勤快,不舍得让秀秀操一点心。三餐饭都做好后,在楼下喊“秀秀……秀秀……吃饭了!”
秀秀也不知道在房里做些什么。除了下楼吃饭,还是下楼吃饭。
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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