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朝中三权
城东皇甫府，府邸前的两座石狮子气势恢宏，左雄右雌。不同于姜家的雕琢质朴，这两座倒是显得格外粗狂，身躯瘦长而有力。
掌銮仪卫事大臣，外人兴许只瞧着这官职高，朝堂话语权重，从一品。但实际上权利并没有多少，毕竟关乎皇城内夜禁之责，没皇帝的旨令，谁又敢私自放行。
前朝有不少人埋怨过这份苦差事，不愿做，没过多久都是提心吊胆的上书乞骸骨归家了。可这任的卫事大臣皇甫衡却是做了足足三年，至今还是没有归家的迹象。
从姜家布庄一路飞驰的赵炳权没有立刻回到家中，反而先是来到了这里。要说没有大事，也不会找这位天子门前之人，要说有大事，可那皇甫衡却是只顾品着茶水，根本没搭理赵炳权。
中堂之上，待府中的下人都散去了，赵炳权一把夺过桌上沏好的碧螺春，眉头紧皱，着急道：“我说皇甫老爷子，您倒是给个对策啊，不然我要是处理不好那个人，且不说我们的计划可能会多些变数，我爹那顶柱国的帽子也怕是不保。”
皇甫衡不紧不慢的从赵炳权手中拿回那壶茶水，道：“年轻人吹胡子瞪眼的，成何体统？再说了，这事你不跟你爹商量一下，和我这一个老头子说有什么用。”
赵炳权立刻变脸，笑道：“您这是哪里话，年纪大了，可宝刀未老啊。您这卫事都做了这么久了，也不是没出什么乱子吗？这不，圣上还担心您的身体，最近还下旨不用您上朝。”
皇甫衡就是拿着一旁的烟枪甩了过去，大骂道：“你这小子懂什么，皇上不让我上朝，是想要减轻我在朝中的分量，还有前朝的卫事为何皆主动请求卸官归田，这一点你难道没想过吗？”
赵炳权摇摇头，说实话，他还真没想过。从他学会骑射开始，赵河图教导他的就只是让他装个纨绔子弟，其他的，赵河图就再也没有教过他什么了。但是赵炳权他知道，父亲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他一直很努力的再学，希望得到父亲的肯定，但他为何要装，他不敢想。
皇甫衡看着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也知道是赵河图那家伙太谨慎了，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和赵炳权说明白。一瞬间，竟是没了要打骂赵炳权的心思，叹了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伴君如伴虎，这你不是不知道，床榻之边岂容他人安睡，你想一想，这皇帝要是寝宫出了什么毛病，第一要找的是谁。”
赵柄权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皇甫衡，“若是皇帝来个无中生有，老爷子你岂不是…”
“性命堪忧是吧”，皇甫衡冷哼了一声，道：“算你小子还不笨，还能想到这点。前朝的卫事大臣皆知如此，也就顺了圣上给的台阶下去了，可是到了我这，却是有些故意分权的迹象。”
赵炳权这时便没了先前那副尊卑有序的模样，说道：“这就轮到你不懂了吧，史书上经常有三权对立现象的记载。圣上故意给你权利，是防你与我爹合作，朝堂上严禁结党，这相当于是制约住了你们，说是两权不足为过，那剩下的一权，在那？”
骤然间，两人对视一眼，脑海中不由的同时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大理寺卿，公孙策。
前段时间翰林院的监管工作交付给了大理寺，明面说的是要求大理寺好好监管翰林院的读书种子，为将来入内阁能是一身清净。
可是能入内阁的那个不是城府极深老狐狸，赵河图，皇甫衡无一不是内阁出身。龙椅上的那位此举，无疑不是把内阁送给了公孙策，那这样一来，他们再想安插人手，几乎是不可能。
当今正是人才稀缺的时候，来了这档子事，对多方皆是不利。
皇甫衡突然目光一亮，看着赵炳权，略加思索道：“那个你在姜家布庄遇见的人，你多注意一点，他极有可能是公孙策的人，你结交一下。我和你爹与那公孙策没有什么太大恩怨，我们只要做的不太出格，他应该不会妨碍我们办事。”
赵柄权点点头，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正欲回家好好禀告父亲时，皇甫衡猛的回头，道：“还有，必要时，可以牺牲姜家那丫头。”
赵柄权脚步一滞，没有应话，反而是以更快速度向前跑去，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府邸，顺着脸颊，一滴又一滴。
二十多年，他多么想为自己活一次，不为别的，就想做一件想做的事。没有身份的约束，没有父亲的期望，没有他以往种种的恶习。
或许，这样，他应该勉强可以算个正人君子了吧。
上了马，眼角的泪渍被他轻轻拭去，他又成那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不知被他踢掉过多少次皇甫府的门牌再次摔成了多块。
如以往一样，皇甫衡摆出一幅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大骂几句，让官家装上新的门牌后草草了事。
十几年如一日，皇甫衡不知道赵柄权装的累不累，为了他父亲，这份孝，也不知是忠还是愚。
但好像无论怎么说，都是孝吧。
可怜他膝下无一子，不然，再怎么说，他都是不会搅进这趟浑水的。
还是那间坐北朝南的书屋，没有姜老爷子喜欢夕阳下燃灯的格调，有的只有雨雪天里的肃杀，还有难得的宁静。
姜其羽站在一侧，看着父亲前书写偌大的汉服二字，眉头不知觉的慢慢紧锁，知道父亲是有心事了。
当她到了布庄选择该着什么材质的衣服时，下人呈上来了一本有关汉服款式的典籍，下人们看不懂其中的制作方法，便欲借着这次小姐来布庄的机会带回去给老爷看一眼。
姜其羽接过后，好奇的看了一眼，看着里面精简但又与现在有所不同的装扮，知道此书非同寻常，问了一下这本书出自何处后，选了布料，便离去了。然后给了姜老爷子，便有了现在这幅场景。
姜老爷子摇=叹了口气，道：“汉服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商朝，只可惜限于当时技术，记载的不全，不然现在的襦裙和青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单调了。”
姜其羽看着老爷子如此的伤神，不禁看向了窗边，不为看那窗外光景，只是想起了早些时候那一面之缘。
她总觉得那人，有些不同寻常之处，甚至是有些相识。
她对父亲极为看重的那本古籍不感兴趣，毕竟她只是个女子，不喜欢想太多，经商的事，有她哥和爹就够了。
她又想着，若是后日的探花节，他来了，该多好。
（ps：本小说中衣裳名皆以汉服代之，有诸多的官职非是汉朝所属，切勿代入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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