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个新娘姐姐为什么在婚礼上哭啊?”“可能她觉得太幸福了,或者是因为没有嫁给她十七岁时喜欢的那个男孩吧。”
今天,是秦心大婚的日子,看着眼前的新郎乔熙给自己戴上戒指的时候,眼眶一阵泛酸,止不住落泪了。
是啊,乔熙对自己真的很好,百依百顺的,可能自己觉得太幸福了,所以才会感动得哭了。
可是秦心知道,还有一半是因为一个叫文逸的男孩,那是她十七岁时喜欢的那个男孩。
那时秦心还是在上小学六年级,周末那天,上高二的哥哥带回来一个好友,在房里把音响开的很大声。
秦心想去看一眼究竟,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窗子旁边,那便是文逸。
他转过头来看见秦心,便主动走过来,想伸手摸摸秦心的头,秦心一个缩身躲过,径直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啃。
文逸倒也不恼,收回自己伸在半空的手,说了一句:“秦晓坤,这是你妹妹啊,还挺可爱。”
在摆弄唱片的哥哥闻声抬头,看见秦心便说:“秦心,你怎么过来了,作业写完了吗?”
秦心撇撇嘴,“音响开这么大声,吵着我了,我不管,我想看《少年大钦差》那个碟片。”
秦晓坤一个白眼扔给她:“妈说让你周末好好学习,你看电视小心我告诉妈。”
秦心也一个白眼回去:“秦晓坤,妈妈也不让你骑摩托车,你不一样也骑了么?”
哥哥一脸见鬼了:“你怎么知道?”
“你裤腿上有一块机油渍,我又不瞎。”
文逸在一旁禁不住笑了:“哈哈,秦晓坤你妹妹太好玩了,看来你在家里只有被欺负的份了。”
秦晓坤一头黑线,无奈摆摆手,也觉得好笑:“我这是在让着她。”
佛说,有缘的人,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所有的感觉后来,哥哥高考结束了。那天,秦晓坤邀请了三五个好友到家中庆贺,其中包括文逸。
当秦心放学到家时,一群人正在院子里吃烧烤,玩的不亦乐乎。
文逸率先看见了秦心:“秦心,回来了,过来吃东西啊。”尽管他们很久很久没见,但这个招呼他打得极其自然且温柔。
秦心当下心中微微一动,但一时之间也忘了接话,只默默进了家门。文逸想起一年前的场景,只觉得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又觉得好笑,这小丫头挺傲娇啊。
然后只听得背后闷闷响起一句:“我想吃玉米。”文逸回头看了一眼小丫头,原来是先去放下书包啊,随即向她招手:“来,哥哥给你烤,保证好吃。”
秦心嘴里嘀咕了一句:“你才不是我哥。”倒也算顺从地走上前去,搬了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给他添把手拿拿调料刷刷酱之类的。
远处哥哥和朋友们有一边打牌一边喝喝酒的,也有上树摘杨桃吃的,好不热闹。秦心看着文逸,不禁问:“他们都在那边玩,你怎么不去,待会儿谁想吃就过来烤啊。”
文逸一边刷调料一边搭话:“没事,大家吃得开心玩的开心我也开心了,喏,你的玉米好了。”
转手递给她一根玉米,秦心看着他清俊的脸庞,心中忽然有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任由在心中自然生长。
如果当时她知道十七岁的自己会喜欢上他,那么此刻她情愿自己离他远一些,喜欢就少一些。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一眨眼两年就过去了,秦心上高一的时候,因为妈妈工作调动的原因,搬家到了S市,哥哥在X市上大学,而文逸刚好在S市上大学。
所以当哥哥拜托文逸帮忙照顾秦心时,说秦心心里不开心是假的,但她嘴上还是说着“我不用他照顾。”
文逸看着她倔脾气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当初的小丫头片子,现在也慢慢出落成小姑娘了。
如果当时她知道后来他会因为去见她出了意外,那么她此刻一定会转头就走,余生各自都好。
那年的高一,秦心过得无比开心。一有时间,文逸就带她去逛周边,吃好吃的,看好看的。
一旦到考试,文逸也会把秦心抓到自己学校的图书馆,认真督促她复习。
那是在高一的下个学期,终于考完了期末考,秦心想着去文逸学校的图书馆借几本书回去暑假看。又正好在门口遇上了文逸的舍友,于是有了以下对话:
“文逸,这谁啊,长得真水灵,你女朋友啊,你小子够可以的。”
“老张,你别胡说,她是我一妹妹。”
“噢,不实诚是不是,你小子……”
“快去吧你,明天要考试了,还不赶紧抱佛脚。”文逸作势推了他一把。
对方一边愤愤进了图书馆一边还不忘回头用手指点点他。
秦心刚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时,心里一阵欣喜,但又听到妹妹,心里就像堵了棉花似的。
当文逸回过头来,就看到秦心一脸生气的样子,只好急忙解释:“秦心,刚我舍友误会了,你别生气啊。”
秦心一脸郁闷,拜托,我就是要让别人误会好吧。她一级一级下台阶,然后离文逸高一个台阶时停住,一字一顿说:“文逸,我不是你妹妹。”
文逸一脸苦笑:“可你也不是我女朋……”
秦心一个凑前,直接用嘴堵住了他的话,蜻蜓点水的,“那现在呢?”
文逸显然已经缓不过神来,冷不丁被吻了,这温热的触感,这什么情况。
秦心一脸得逞,心跳还在加速跳着,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做啊,但气势不能输,“文逸,我问你,那现在我是你的谁?”
文逸终于回过神来,一脸为难地说:“秦心,你现在还小,不该……”秦心一听是拒绝的话,直接越过他下台阶要走。
文逸见势便拉住她手腕,叹了口气:“你现在还在上高中,我不想你耽误学习。”顿了顿,“这个事情不该由女孩子来说,所以,秦心,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这情节转变得始料未及啊,秦心本想着他肯定会以自己还小,应以学业为重巴拉巴拉拒绝自己的。
秦心好看的眼睛慢慢笑弯成月牙,不由自主地依偎进文逸的怀里,小心翼翼且甜蜜,双手环上他的腰间,这是最有力的回应。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所以当秦晓坤从X市回到S市家里的时候,妹妹正在亲自下厨为他摆接风宴。当他心满意足吃饱喝足之后,正想好好夸夸妹妹懂得孝顺哥哥时,秦心扔下一句:“哥,我和你的好兄弟文逸谈恋爱了,不许反对不许告诉妈!”
秦晓坤被雷的外焦里嫩的,好久才爆出一句:“我靠,他竟把我妹拐走了。”
秦心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要回房。哥哥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秦心,你才高一,你你你……”
秦心适时的关上了房门,差点夹着了秦晓坤的手指,那句“准备高二了”从门缝里飘出来。
秦晓坤不死心敲着房门,正要发话,里面悠悠传来一句:“吃饱了就别吵我了,记得把碗洗了。”
秦晓坤无力垂下手,知道怕是妹妹这个倔脾气问不出什么来了,蓦地他眼神一亮,冲出了家门,杀去了文逸学校。
两人在大排档有一杯没一杯的聊着。“你小子够贼的,竟把我妹顺拐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文逸有些好笑地看着这大舅子,讪讪接了句:“这不是还没拐走呢吗?”秦晓坤一个虚拳打在他肩上,“看来我是看错了人,当初让我妹妹跟你鬼混。”
“嗯,就因为你妹跟我鬼混,所以才考了全级第三,怪我。”
“……”两人面面相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秦心和文逸谈起恋爱来,依旧是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但和以前又终究不一样。
因为恋人间亲昵的举动,往往会让人心生甜蜜。两人走着走着,秦心忽然就会爬上文逸的背,撒娇着让他背自己。
在无人的电梯里,文逸总是喜欢偷偷偷亲一口秦心,然后在电梯开门时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去,秦心总是一脸娇羞还一脸气愤的追出去要打他。
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文逸总是喜欢拽着秦心的手,让秦心一边手很不方便看书,她一脸无奈又拿他没辙的样子,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无赖呢。现在能不能退货,秦心心里腹诽。
很快,秦心高三了,文逸也要出去实习了,虽然两人之间见面不多,但心里都一直坚定着一起走下去的念想。
终于,秦心考上大学了,她选择了文逸的那一所大学,这样离家近,离他也近。
就这样,他们一个忙学业,一个忙事业,但爱情也不误。秦心想,这大概就是相守的样子吧,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开。
秦心和文逸养了两只猫,一只叫小清新,另一只叫小文艺,生活总是充满乐趣的。当文逸工作很忙的时候,秦心就跟两只猫一起玩,当文逸不忙的时候,两人就和两只猫一起玩。
有一天,两人在自家沙发上嬉闹,文逸突然说:“秦心,你明年就毕业了吧,你毕业那天我们就去领证吧?”
“领证?毕业证还是结婚证?”秦心装傻。
“嗯?你说呢?”文逸一个深吻下去,让这小妮子喘不过气来。
秦心好不容易推开他,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怎么,那么快就想娶我啊,连个求婚仪式都没有,我不嫁。”说完便立马起身离开这个不宜久留之地。
“最近欠缺调教,胆儿肥了。”说着便要起身追人去。
两人的追闹有点惊到了两只猫儿,不过两猫也见怪不怪了。
“喵。”小文艺伸懒腰。
“喵。”小清新抓了一爪子小文艺。
然后,就到了秦心毕业那天,都等了好久,也不见文逸过来陪同,打了个电话过去,“喂,文逸,你到了么?”
“嗯,秦心,我快到了,过完这个红绿灯就到了。”
“好,那我等你。”“好。”
文逸挂完电话,红灯变绿,时间刚刚好。车刚行驶到路口中间,旁边一辆大卡车疾驰撞过来,文逸转过头,只见瞳孔里的车影慢慢变大,随着一阵巨大的碰撞声,伴着周围的惊叫声,文逸渐渐失去了知觉。
当秦心接到哥哥电话赶到医院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心里压着一股很沉重的气,不敢喘。秦心硬是掐住自己的手心,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更怕自己哭出来。
随着抢救室的门一打开,医生出来了,护士也出来了,同时出来的还有蒙上白布的文逸,那一刻,秦心还心存侥幸,却只听见医生说,对不起。
以前看电视看到这种场景的时候她总会嗤之以鼻,不,她不信,想要上前靠近,却一股血气充上脑门,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命运总爱作弄人,明天和意外你根本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往往令我们措手不及的,是意外。
待秦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旁边坐着母亲和哥哥,她觉得脑袋有点疼,心里也有点疼,却笑着开口:“哥和妈你们都在我这干嘛,我做了一个噩梦,好像梦见文逸出车祸了。”
秦晓坤难过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一种无力感蔓延,想要出声,却被母亲出手制止。
秦心看见母亲怀里的小清新了,起身就抱了过来。挑逗着它:“小清新,你怎么也在陪着我啊,怎么不见小文艺啊?”
“喵。”小清新见着自己的主人了,叫的格外伤心。
哥哥终究看不下去了,“心心,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两天前文逸出车祸,走了。”
秦心手上抚摸小清新的动作一滞,喃喃着:“原来不是梦,走了?是什么意思?”
秦晓坤走近,伸手想要安慰妹妹:“文逸死了,那天你们的那只猫也出门被邻居不小心开车压死了。心心,难过就哭出来吧。”
秦心眼神开始迷离,“原来他们说好一起离开的,小清新,以后就剩我们了。”秦心重新躺回床上,“哥哥,我不难过,真的。只是这,”她指着自己的心脏,“这疼,好疼好疼。”
母亲过来握住自己女儿的手,“心心,疼就再睡一会儿,睡醒了就不疼了。”给她掖好被角把秦晓坤拉出了房门。
“妈,妹妹这样……”秦晓坤实在不放心。“这些事她总得学会一个人来承受,眼下我们劝不了她。”
接下来的日子秦心在家里躺了半个月,每天懒懒的不想说话,吃饭吃了一丢丢就说饱了,看着妹妹日渐消瘦,母亲和哥哥甚是心急。
秦晓坤尾随秦心进了房间,看着妹妹又开始抚摸着小清新看着窗外发呆,他开口:“心心,你别再这样下去了,妈和我都很担心你。”
秦心依旧望着窗外,“哥,你说,他还会回来么?”
“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
“那我怎样才能忘记他?哥哥,我做不到,我现在每天一闭眼睛,看到的都是他,我的心没法呼吸,痛得我喘不过气来,我……”
秦心终于压抑不住,伏在哥哥肩头失声痛哭起来,秦晓坤用手轻拍着妹妹的背,“哭出来就好了,别怕,我们都在。”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羡慕过任何人,但你走后,我无比怀念我们。
从那以后,秦心好像恢复如前,开始认真找工作,开始认真生活。母亲已经退休在家,就帮忙照看着小清新。
旧的树,旧的风,旧的路,唯独没有旧的你可是令那母子俩担心的还有一件事,就是秦心不再去谈恋爱,遇见对自己有心思的男的就避之不及,一年两年理解,三年四年都如此,母亲和秦晓坤又开始慌了,开始帮秦心留意起合适的人选。
那天,秦心接到母亲一个电话,电话里说小清新快不行了,让她回来见最后一面。她回到家时,小清新已经奄奄一息,瞧着她一眼,便永远的睡去了。
秦心抚摸着它渐凉的身躯,开口:“妈,你说它为什么会死?”
“老了,就会死。”
“可他那么年轻,为什么也会死?”
“心心,人不能把过去看得太重,你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秦心没有说话,母亲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心,你大姨上次说给你介绍的男生叫乔熙的,你去见见好不好?”
秦心抬眸看了一眼母亲鬓角的白丝,只说了一字“好。”
所以,秦心开始和乔熙谈起恋爱,两年后的今天,他们结婚了。
曾经那个少年许你的一见如故,如今却是另一人与你眉目成书。
秦晓坤曾经问妹妹,是真心想嫁给乔熙么?秦心只回了一句,我嫁他,是因为他是乔熙,别无其他。
秦心说,人生八苦,我最见不得的是死别,偏偏又给我遇上了。我以为我余生不会再爱了,可偏偏又让我遇上了乔熙,人生总是世事无常,我愿我余生不再有辜负,也愿你在天堂无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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