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并不总是以消失的方式终结,也不总是以突然出现的方式开始,你以为会有一个时间说再见,但人们往往在你回过神来之前已经消失。 ——蕾秋·乔伊斯
米兰昆德拉曾说过:“相遇是两个人的事,离开却是一个人的决定。”这句话或许能讲述这本书全部的故事。
在序言里,蕾秋・乔伊斯并不把这本书称为第一本的续写,而是称为“一个伴儿”,恰到好处。因为第二本不是第一本的延续,而是完整的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奎妮的故事。
哈德罗遇到了奎妮,他成为了她的朋友;奎妮遇到了哈德罗,她爱上了他。这大抵和世间许多悲剧的源头相同——我爱你,你却不知道。而更加悲哀的是,奎妮爱上哈德罗的时候,他已有妻儿。
奎妮是个坚强而独立的女人,她不美又理性,而这种女人往往都能成为男人的好友。奎妮不出所料地成为了哈德罗的挚友,并在这一身份的掩护下热烈地爱着哈德罗。
“我开始写诗,情诗。我还能如何表达自己呢?我把它们放在手提包的拉链隔层里。我会伸手进去,用指尖摸到页脚,然后我会好奇,我今天会讲吗?我会告诉哈德罗•弗莱我的感受吗?我只是伸手给你一块硬糖。”
她不可自拔地接近他,但受身份和道德限制,她只能保持分寸。给他巧克力棒,哪怕她原本想留着用来庆祝自己生日。想握住他的手,但只能悄悄靠近又缩回。甚至当她遇到哈德罗的儿子戴维时,选择爱屋及乌,哪怕戴维阴暗、抑郁、尖锐。
我常常会思考,试图去理解奎妮为什么多年以来保持跳舞的习惯。或许因为人孤独久了,就会依靠对特定外物的坚持来确保自我,也算是一种自省。奎妮习惯了独自跳舞,就像她习惯了独自生活一样,独立使她理性,习惯于以旁观者的思维处理事情。即使狂热地爱着哈德罗,她还是很好的保持了和他的距离,也保持了两人之间情感的平衡,多一分过密,少一分则疏。
然而戴维打破了这一平衡。因为他是哈德罗的儿子,并且和奎妮之间不存在任何世俗上的距离。奎妮将对哈德罗的情感寄托在他身上,对哈德罗的爱和愧疚演化成对戴维的纵容。戴维要钱,她给;戴维要她的手套,她给;戴维要她的搅蛋器,她不明白但还是给了他。
有时我们拒绝说真话的人,不是因为他们说的不对。是因为我们听不进去。
她试图去帮助戴维,可是她失败了,这不仅仅是戴维的原因。因为她原本的出发点就是为了哈德罗,而不是为了戴维。
所以当她无数次想要就戴维和哈德罗谈谈的时候,她都放弃了,甚至她不敢让哈德罗知道她认识他的儿子。
所以当发现戴维偷了她的情诗之后,她感到的羞耻大于愤怒。
所以当戴维崩溃中坦白“她爱哈德罗”这一事实的时候,哪怕她知道戴维此时最需要帮助,她仍然赶走了他。
直到戴维自杀。
奎妮才感到远远比爱而不得更为锥心的痛苦,因为内疚。事实上戴维之死并不是她的错,然而爱总会使人脆弱、自卑,并会把消极情绪不断放大。她爱哈德罗,她不敢面对他,她不敢面对他的妻子,她不敢面对戴维的死亡。她离开了。或者说,她逃离了。
奎妮逃离了哈德罗的生活,因为她不忍看他痛苦。她也逃离了自己的感情,因为她不愿直面自己的痛苦。
当一件东西背移除后,你才更清晰地看出它给你的生活带来了什么。
以上就是奎妮患癌症之前的全部故事,也是她在给哈德罗的信中想要坦白的。然而只是想要坦白,她没能成功。这些往事都永远尘封在了记忆里,在她生命最后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历历浮现,让她重温过往。
当奎妮的得知哈德罗要来时,她就决定写一封信,来向哈德罗坦白,并请求原他的原谅。可是此时她已经病入膏肓,失去了书写的能力。这个凭借清醒走过大半生的女人在生命的尾声失去了清醒,她“见到”了玛丽•安贡努修女。这个子虚乌有的修女生机勃勃地存在于她的意识里,给她鼓励,给她安慰,帮助她不停地写下去,帮助她寻求解脱。
“哈德罗•弗莱在走路。但换个角度看,尽管你人在这里,尽管你已经完成了旅行,你也在开始一段新的旅程。说起来是一回事,又不完全一样,你明白吗?” ——玛丽•安贡努修女
不存在的修女陪伴着奎妮“写”出了并不存在的信,最后哈德罗收到的只有十二箱画满了混乱纹路的纸。
哈德罗通过徒步得到了救赎,而奎妮通过写信得到了解脱。他们的行为都未能给对方带来实质性的影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为了对方而拼力去做的事实际上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然而,我想所有情感衍生的根本就是人的本身,即为了实现自我寄托,而奉献于他人。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一直在这儿,从最开始我就在这儿。
而另一让我深深震撼的是奎妮在疗养院的生活。
疗养院的人以死亡的方式不断更新,这里的常客只有死神。住在这里的人触碰死亡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他们就像窗外的矢车菊一样柔弱却又生机勃勃。
灵车来了又去,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亲眼目睹亲友的死亡。奎妮的灵魂不断受到冲击,并淬炼的坚韧平和,直到自己走向死亡。
蕾秋•乔伊斯对死亡的描写无疑是充满力量的。这种力量直击心脏,穿透灵魂,让人险些忘了这是死亡而非新生。芬缇去世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赤裸着在奎妮的房间里跑来跑去,找着并不存在的东西,她的臀部已经消瘦成两个突出的关节。
她感到寒冷,躺到奎妮的床上,她们共同盖一床被子。
她说:“抱我,妞儿。”
她说:“唱歌,妞儿。”
奎妮不知道唱什么,她哼了一首可能是儿歌的《三只瞎老鼠》的曲子。
然后,这天,灵车停在了疗养院的门口。
这些是值得记取的。 一抹上扬的微笑, 一只破损的皮鞋, 一道散落的阳光。
我想,奎妮的情歌,写给哈德罗,写给戴维,写给莫琳,写给疗养院的每个人,写给玛丽•安贡努修女,写给所有她爱着的并给予她爱的人们。
也写给这温柔的世界,它让每个人相遇。
无关因果,无论如何,感谢你曾出现过。
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亲眼目睹,每一个迈向死亡的生命都正热烈地生长。” ——肯•福莱特《巨人的陨落》
哇——终于写完了,好累。这篇读后感足足写了三个小时。写完了之后想再多说点啥。主要是不想辜负吧,不想辜负自己这么喜欢的一本书。写写停停,好多地方不知道怎么下笔,我的文风也很不成熟,还需要锤炼。
关于奎妮和哈德罗,我感觉我想说的、能说的都说完了,有点不舍,但是也该结束了。我以后会写更多的读后感,为自己喜欢的很多书。读后感比书评更适合我。
推荐大家读一读《奎妮的情歌》。诚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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