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 望

祈  望  …  …

放他远行之后，便日夜期盼着他能振翅高飞。他果然是一只鸿鹄，在空中奋力搏击，拼命高飞。

孩子降生时，他曾带回厚厚的几沓子钞票。这些钞票，是他四处奔波的酬劳，是他辛勤付出的回报，也是他能力的最好印证。

在家逗留了几天，他又启程了。留下我们母子，留下他带回的钞票，也在我心里留下“距离”；他走了，带着我的缕缕牵挂，带着我的万般不舍，也带着我隐隐的耽心……

人常说“距离产生美”。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即使存在美，这种美也是片刻的、朦胧的，实在经不起推敲的。恰似雾霾中的树冠，远观似剪影般的整齐，走近细看却是旁逸斜出，没有了灰雾里神密的美感。

有人说“小别胜新婚”。我与他多次重逢，已然没有了曾经的“如胶似漆”。取而代之的是，相处时“相敬如宾”，显得生分；聊天时“毫无表情”，颇为冷淡。

我与他怎么了？这种状态不是我想要的！尽管百思不得其解，我还是不愿放弃，希望能探究缘由。总想着等他回来，我们能敞开心扉，深入交流，好让我探究他的内心世界。

怎奈短短的几天相聚，三句话谈不投机，便会起争执。接下来，要么是我不作声，虔诚地听他的品评；要么是我顺着他的意思，不能反问不能驳回。如果坚持表达自己的意见，他要么去父母房间，久久不愿出来；要么去找朋友，迟迟不会回来。

几经争执，几经观察，我觉得他真的变了。当然不是对我变心了，而是他的内心膨胀了――他的才干，给他创造了财富；他的财富，使他壮大了胆气。

他站在财富磊起的高台上，开始“藐视”曾经崇拜的人，开始“俯视”身边的事。作为他的枕边人，我曾经被他捧在手含在口。现在，他腰上缠着“金丝带”，我似乎就该对他“顶礼膜拜”。

没有对他的功劳大唱赞歌，没有对他“俯首称臣”，还像原来一样对他“颐指气使”，这让他极不舒服。在他看来，陪我伴我温暖我，会让他缚手缚脚，没有威严，不像个“男子汉”。他每次回到家里，不再“围着老婆转”，而是走出家门找一帮哥们豪饮。

“酒壮众人胆”。酒场似乎是个能量场。举杯豪饮之后，每个人都自信满满，浑身散发着无尽的魔力。几杯酒下咽，人便牛气起来，讲出来的尽是豪言壮语。

酒桌上，觥筹交错。相互吹捧着抬举着，都相信自己就是英雄好汉，臂可擎天，足能震地。酒足饭饱局散后，尽管舌硬话不清，腿软走不直，依旧牛气冲天――“我没事/我怕啥/我是谁！”

我的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家，歪歪扭扭地倒在床，呼呼噜噜地打着鼾……我将他的外衣鞋袜慢慢脱下，拿来浸过温水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

坐在床边，静静地审视着他，内心却犯着迷糊：眼前的人，还是我的那个他吗？还是那个干练整洁温和的他吗？眼前的他，怎么这么陌生？嗜酒、易怒、不温存！

看到他似觉痛苦地扭动着身躯，我感受到的分明是心疼：家是温暖的港湾，如果伤了累了你就靠靠岸，为何非得去外面糟蹋身体！

看着他，不禁反思着：假如当初不放他出去，今天应该依旧是你侬我侬；假如他飞出去碰壁流血，我会为他舔舐伤口，然后会一起安度小日子……

事情发展到今天，只能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求主赐我能量，让我牵着他的手，从钞票筑起的高台走下来；让我解下他腰间缠绕的金丝带；让他回归恬淡，内心不再膨胀！

望着他，我虔诚地祈望……

祈  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