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金

作者: 河阳风月 | 来源:发表于2022-11-10 21:47 被阅读0次

    记忆中小时候每到中秋节,父母不管多忙都会在院子的桂花树下摆上一个桌子,桌子上会放上一大堆的好吃的,记忆中最深的就是桂花糕和葱,放桂花糕我知道是用树上的桂花做的特别好吃,可是在供桌上放葱,我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是大人对神仙上的供,说实在的那会儿我是真不敢问,怕说错话。

    后来才知道,放葱的寓意是聪明,大概率是让家人都聪聪明明吧!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一样长大以后聪明好学有出息。

    一切准备好后,母亲会学着姥姥的样子,上供磕头拜祭神仙,让神仙们先享用一下这一桌子的美食,然后才会轮到我们吃。

    上完供,父亲也收拾完锅碗,我们一家四口坐在桌子旁边。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我是吃的最多的,因为我知道每年的明月夜母亲都会上供,所以晚饭我是吃不饱饭的。

    院子里桂花树下,记忆里每次月亮都很明亮,不用开院子里的灯泡。妹妹有时候被父亲揽在怀里,有时候在院子里的树下跑着玩,我只顾挑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后来稍大一些,我就和弟弟抢着吃,父亲每次都说要我让着点弟弟,我觉得我长大了就应该多吃点,是父亲有些偏心。母亲却说就你们姊妹两个人,不用抢的,吃完了我再给你你们做。

    从上学前班到初中二年级,我的成绩都是班级里的前三名,现在想想都要归功于父亲的严厉管教和老师们的爱戴。

    有一次,我没有写完作业回家就去找东西吃,正好父亲刚回家取东西,就问我作业写完了没有,我说还没有写完,父亲把我大骂一顿。教育我无论做什么首先要完成作业,自己的事情自己先办好,不要拖三拉四的,将来学到的知识是自己的,你要记住学知识就是学本领。

    从那次挨骂以后,我每次都是第一个完成作业的学生。在父亲严厉的眼光照耀下,从小学到初中成绩一直很好。

    反观弟弟,因为在家属他最小,都让着他,由着他的性子来,自从上学以来,成绩就一直平平,尽管父亲还动手打过他几次,也不怎么见效。

    在初三上学期,我记得是秋季才开学没几天,

    母亲给我说,要我不要上学了,女孩子家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学习也没啥用处,让你我弟弟上。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伤心,我坚持要上学,为此我还给班主任说了这事,班主任李老师还家访劝说父母让我上学。

    后来学校是继续上了,但是我看得出父母的脸上少了许多的笑容,只是我不知道原因,我猜想是他们不喜欢我这个女孩子上学,才这样的吧!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挣了钱离开他们,离开这个破房子,让你们和弟弟一起过吧。

    一个时期内,学习、离开、挣钱、吃好多的桂花糕成了我心中的奋斗目标。

    当年中秋节正好是星期天,我和弟弟都在家,母亲除上了简单的供和磕头拜祭后,并没有和父亲坐在院子里。我自然也不愿意也没了兴趣再去和弟弟抢东西吃了。

    皎洁的月光,散满了整个桂花树,桂花在月光的反射下更增添了魅力,散发出的香味充满了整个院子。从树叶缝隙中投射到地面的月光像一道金黄色的光柱。光柱里仿佛能看到我和父母弟弟一家人的身影。

    香炉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和桂花香混合到一起,加上香所散发出的青烟,使人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夜晚,以前虽然每年都觉得它的美好,到今年没有和弟弟抢东西吃,没有了桂花树下父母的聊天场景,反而显得更加美好。

    我的执着使我得以继续学习下去,以全乡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开学典礼上,副校长宣读了学校的各种荣誉和制度等等,可我唯一记下来的就是学校今年开始实行奖学金制度,每次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都会有排名,并按照排名,给予一定的奖金或者免除学费。

    我盘算着只要名次能留在年级前五十名,在学校除了买衣服基本上不用花钱,我想我一定要冲进年级前五十名,这样我就可以不向家里要一分钱,父亲就不会说不让我上学之类的话。

    三年的高中生活,我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当然我还有小积蓄,三年里我努力学习,省吃俭用,同学都说我太小气,挣了奖学金也不请客,他们那里知道我的苦衷,每次同学们开玩笑,挖苦我,我的小学同学黎峰就会给我打圆场。

    三年下来我的每一次考试,都在年级前列,学校荣誉墙上的前三十名照片的位置,三年来一直有我的一席之地。

    也不知道是一直在学校待的时间长了,见面少了的缘故,还是父母对我上学的成绩表示满意了,总之我感觉高三一年来,父母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

    度过黑色七月,高考如约而至,成绩下来后,还是班主任告诉我母亲的,当时我正在地里和弟弟一起除草。

    母亲顾不得洗和面的手,兴奋的跑到地里叫我和弟弟回家,说班主任在家等着呢,回到家看到班主任和副校长都来了,告诉我成绩出来了,说我考了677分。我听到成绩后我没有表现太多的高兴,对班主任说:“其实我可以再多考至少10分,只是时间不够。”

    班主任说:“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肯定能上一所好大学。”

    “那还的麻烦老师给我参考一下报考的学校。”我脸盲说道。

    “没有关系,我会给你参考所报学校的。”班主任微笑着说。

    送走班主任一行人后,母亲回头说:“我就觉得今天有啥好事要发生,没想到我家燕子的高考成绩出来了,还考了这么好成绩,今天母亲要给你做好吃的。”母亲满脸笑容的说着。

    我和弟弟相视一笑。

    晚上父亲回家,妈妈说了我的高考成绩,看得出父亲一脸的自豪,还说今天要喝几杯酒,看着父亲喝酒的样子,我想着有几年没见到父亲喝酒了。

    记忆中应该是我上初中以前的时候,每年的中秋节,父亲会和母亲边喝酒边聊天,而我和弟弟在院子里跑着玩。特别温馨的画面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燕子过来端菜,叫你弟弟一块来帮忙。”母亲在厨房里喊我们。

    晚餐很丰盛,我和弟弟吃的很饱,父亲也喝了很多的酒,给我和弟弟说了好多的话,说要让弟弟向我学习,也考个好成绩出来,长长我李家的脸面。

    弟弟天生调皮贪玩,每次父亲说他,他总是顺着父亲的话说,父亲很高兴,可一转眼就会忘记父亲的教诲。

    在班主任的帮助下,我报考了江州大学的金融专业,大学生活不像高中那样紧张,我一边学习一边做起了家教,再加上奖学金,半年下来,我还会给家里寄一点钱。

    弟弟上了高中后,不努力,高中没上完就辍学了,在同乡的带领下去了广州打工。

    暑假里同学聚会,我看到了黎峰,饭桌上我对他说:“感谢他当时对我的帮助,帮我打圆场。”

    “那没啥,都是同学闹着玩的,别在意。”他笑着说。

    黎峰在上海上大学,也是金融专业,后来我们联系的多了起来,由同学变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后来我们成为恋人,毕业后他让我到上海发展,他说上海是中国的金融中心,很好找到工作。

    我听从了黎峰的建议,毕业后就到上海找工作,毕业的那年夏天,我没有回家,我和黎峰合租了一个房子,我们打算先在上海找一份工作稳定下来,再给双方的父母说结婚的事情。

    找工作的事情很顺利,我们各自回家汇报了我们的情况,父母有些不愿意,嫌离他们太远,看不到我,而我心里有个结,觉得他们不让我上学,就是不喜欢我,我执意要和黎峰结婚,并且在上海工作。

    在黎峰老家我们举行了婚礼后,我和黎峰两人就回上海了。

    第二年,我意外怀孕,我们的工作才刚刚有了起色,可黎峰舍不得打掉,半年后我只好辞掉工作。

    孩子的出生,让我忙的焦头烂额,第一次当妈妈没有经验,我母亲和黎峰的母亲在老家习惯了,来上海住不习惯,语言也不通,租住的房子又小,伺候我坐完月子后,他们就回老家了。

    接下来的几年里因为孩子小,我没有回过一次家,直到孩子上了幼儿园,我才得以抽出身来找工作。

    几年不参加工作,工作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好在我有在大公司工作的经历,又找到了一家外资企业,可是公司要求,新入职的员工必须要到总部培训学习一个月,我有些犹豫了。

    因为公司的总部在新西兰,到国外学习倒不是问题,可是我的孩子还小,黎峰对我说,这个不是问题,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接送我来照顾。

    当月月底,我就踏上了飞往新西兰的航班,看着上海的夜景越来越远,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在我外语有一些底子,学习很顺利,只是到了晚上很难熬,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看着万家灯火通明,那金黄色的灯光,让我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桂花树下的月光,想想这些年的往事,泪水控制不住流了出来,味道咸咸的。

    立冬了天气,有些凉了,父母是不是还在地里劳作,躺在床上我难以入眠,我拨通了黎峰的电话,对他说:“等我回去了,我们要回老家一趟,我好久没听到父母的声音了。”

    “好的,你在外边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孩子很好,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回老家。”

    附诗一首,很能表达我心中的感情。

          夜行船·写尽离愁相忆句

                    作者:  丹水雪野

    写尽离愁相忆句。看周遭、了无生趣。

    倦体难眠,立冬寒起,不愿挑灯低语。

    迷濛巴渝何巧遇?频游街、盼能重聚。

    黛瓦青砖,殊途陌路,唯剩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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