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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烟花特别多,今日香港赤裸裸

去年烟花特别多,今日香港赤裸裸

作者: 天光要吃好 | 来源:发表于2019-11-13 14:55 被阅读0次

    ​今年国庆,朋友们不约而同地去看了《我和我的祖国》,我也混入了看戏的人群并且满心欢喜给出了五星的好评。

    但我可能跟别人有点不同,打动我的那部短片叫《回归》,逼出我泪点的场景是任达华和惠英红两个香港人对着交接日升起的五星红旗深情敬礼。

    那一刻,我甚至想当然地觉得,明天的香港仍然是印象里的香港。

    它是杜琪峰们描绘的聚集着黑社会斗争又离不开忠义仁爱的香港,是麦兜们靠着鱼蛋和菠萝油就能重拾美好生活希望的香港,是余文乐们混居的带铁窗的小屋楼顶布满天线可以看烟花白云和飞机的香港,是林保怡们闷着头经历一件件离奇命案但终究会惩奸除恶的香港,是罗大佑们口中念叨的“知己一声拜拜远去这都市,要靠伟大同志搞搞新意思”的东方之珠香港。

    香港一直在矛盾的自由里寻找自己的位置,时而大步向前,时而举步维艰。

    从前我一直听人说香港人自由自在,周末没事做了就约上一些人游行一下顺便举几条横幅,大家都觉得这跟逛街打球一样是生活的一部分,只不过是平静地进行一项必不可少的仪式,不会有跳广场舞的大妈们搬来梯子锁了你的球框。而我也随大流地羡慕起他们的这种文化,他们形形色色的自由。

    后来在所谓的“世界末日”降临的那个星期,还是穷学生的我第一次走进香港,碍于有限的经济能力,我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在购物上面,街倒是逛了不少。我看到了“别人口中的”横幅,集会,涂鸦还有散落一地的垃圾,突然意识到从众去羡慕一种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酷。

    所以后来我流连于波鞋街还有各种茶楼酒肆,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可取的新鲜的不同文化。

    时至今日,我依然没有明白这些自由的含义,像年年冬天我们南方人盼着下雪一样,“怕它不来,又怕它乱来”,我在旁观的过程里也陷入了矛盾和自我怀疑当中。

    不管是自由还是受限制的行为,都应该在某条规则线内进行,自由的行为可以把线设的低一点,这样在操作上会更加便捷,但倘若把整条线虚化,所有的阿猫阿狗都可以冲进来冲出去,势必要造成意料之外的冲突和碰撞。自由跟情爱一样,都应该是克制的,理性的。

    我其实一直挺羡慕香港人可以读各种各样繁体竖排的书,允许的以及不允许的,这样对读书的人来说会带来更多的选择以及相应的判断。文字本身并无害,怎么利用文字去思考才是成年人应该要学会的功课。我也不反对他们先前那样的集会,非暴力的,带喇叭喊的,不遮遮掩掩的,有责任心的成年人的活动,毕竟官方允许他们可以带着不一样的文化生活,而这类的文化在发达的社会里遍地可见。

    陈果在《去年烟火特别多》里讲了一个华裔英兵在回归后无所适从的故事,他唱了很多年的英国国歌,在失业后经历了巨大的精神冲击,后来还是在观看解放军入驻香港的人群里和同样迷失的朋友们举手敬礼。故事的最后,内心依然挣扎的他被突然冒出来的无名小卒开了脑袋,在不知是喜还是忧中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这部98年的电影一定层面上代表了很多香港人当时不知路在何方的心情,也因为出现了不可说的社会事件的镜头导致很多人并没有看到它。作为一部有鲜明时代背景的电影,它较为精准地表达了那一时期香港人的困惑,犹豫和躁动。

    我不知道今天的香港人是遭遇了多大的困惑才让他们走上街头,打扮的人不人鬼不鬼,然后像是获得某些精神力量一般,可以烧车烧路障烧人,可以吓老人吓儿童吓异乡人,可以用刀用钩用枪去试探一次次的杀人未遂。

    我可以理解华裔英兵们的困惑,但很抱歉,我不能理解这些无脸见人的la sa。他们本可以用自己先天的优势来表达,来抗议,来斗争,他们原本可以是令人羡慕的远方的小兄弟,有比我们多很多的权限和福利,有更多的机会去看看整个世界的面貌。但到了今天,亲戚间的那种嫌隙也开始在我们之间蔓延。

    几个月前,我问那位在航空公司工作的香港朋友,你们现在往来内地方便吗?他回答,入境的时候要查手机短信,现在都不太愿意进来。我安慰他,风头一过,我在虹桥机场等你。

    《去年烟花特别多》的最后,华裔英兵被愣头青爆头之后,开枪还击,一枪击穿了他的面颊,留下一个深邃的窟窿,细看似乎有一丝亮光在黑洞后面闪耀。这是和旧时代划清界限的一枪,这是击穿现实生活混沌的一枪,这一枪也似乎在跟愣头青们宣告,别搞我,搞我我必反击。

    网上流传着阿公阿婆怒斥喝止la sa的视频,我不自觉地就想起在屯门见到过的拉着简易箱子的相似群体,他们的简易箱里装着自己并不容易的生活,在简陋的房子里早出晚归,走得很快吃得也快,狮子山下的大时代已不再,但是生活还在,生活下去的勇气还在。

    鲁迅在《小杂感》里写:“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今日满目狼藉赤裸裸的香港已不再让我内心平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和香港的朋友再见上一面,我不知道下一位满身是血见诸报端的普通香港人有过怎样的悲喜,我也不知道下一次站在皇后大道东的路牌下比V拍照会是什么时候。

    今日的香港太过闹吵,而我只能就着循环十五次的《东方之珠》写下此文,满心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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