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世界末日的故事。这个故事可能是真的,也可能只是作者本人的臆想,一个自慰完以后被误以为真的梦。关于真实与梦的问题作者自己已经搞不清楚了,于是只能将它写下来。当然如果自己能够搞清楚的话,也就不会把它写下来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大学二年级的暑假,在我骑车去拉萨的过程中。
拉萨,青藏高原上的佛教圣地,文艺青年净化心灵的日光城。
那个时候我刚刚被喜欢的姑娘拒绝了。我很喜欢那个姑娘,但是姑娘不喜欢我,于是我被直接拒绝了,我很伤心。后来我才直到原来人家早就有男朋友了,我更伤心了。这件事情让我很无奈。
那时我那年少时不切实际的梦想也已经破碎,如咸鱼一样,没有了什么追求。每天晚上不睡觉,中午才起床。看电影、玩游戏无所事事,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片撸管了,后来睡觉睡多了头痛。生活无聊至极。
我的世界充满了无聊与无奈。
我记得海明威曾说过“这个世界很美好,值得我们去奋斗。我只同意后半句。”那时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在无奈与无聊的双重夹击下,我终于倒下了。于是在一个灿烂阳光的中午我睁开眼睛,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于是在吃了经过五十分钟才送来的外卖后我做出了决定:骑车去拉萨。
我要去西藏净化心灵!
要想骑车去拉萨要买一辆好的自行车和必需的户外装备,还要有足够的钱供路上花费,另外还需要几个靠谱的同行伙伴。
总结来说就是钱与人。当然最重要的是钱。
作为一个单身理科男,我除了吃饭平时也没有额外花费,生活费还是很充裕的。一辆中等山地车,一些便宜的户外装备,还有三千多块钱的剩余。
至于同行伙伴,我在各个贴吧、论坛、QQ群发出帖子,寻求伙伴。大学中总是有很多文艺青年,虽然骑行拉萨很辛苦,但净化心灵这件事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很快就有四个人联系我要同行,两男两女。还有一对情侣想加入,但是被我婉言拒绝了,有女朋友的人来凑什么热闹,看到就讨厌。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从四川成都集合,骑行川藏线G318前往拉萨。
每天我们早晨八点多钟吃完早饭骑车出发,每一个多小时休息一次,吃一些饼干补充能量,然后继续骑;中午尽量能够找到一个餐馆好好吃顿饭,休息一下然后继续骑;晚上赶到一个镇子或县城找一间便宜的旅馆,晚上好好睡觉休息,第二天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翻高山、跨急流,路途艰辛。但一路景色壮丽,有雪山、原始森林、草原、冰川和若干大江大河。
除了自然景观一路上见到更多的是人文景观。所谓的人文景观就是很多人,很多车,很多房子;村庄,小镇,城市。
我看到不管是小县城还是大城市都会有一座很气派的白色大楼,这些白色大楼都是方方正正的一个模样,楼前飘荡着五星红旗,楼上竖立着几个鲜红色的黑体大字“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我觉得这句话不够工整,读起来不顺口。不过我是学物理的,对文字词语不是很了解,没有权利发表意见。
每次看到这几个字我都会想象我的姑娘会如何看待这件事。一想到这里我又会想到我还没有姑娘。我喜欢的姑娘不是我的姑娘,于是我就不知道我的姑娘会是哪个姑娘。
但是一路上我还是在幻想着该如何向我的姑娘诉说这一路的见闻;那些山、那些水、那些土地。我幻想着与我的姑娘肩并肩坐在那座山头看夕阳西下;躺在那片草地上拥抱在一起,打滚;脱下鞋子手拉手淌过那条小河……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想象,没有姑娘跟着我,我并不知道要和姑娘如何相处。
就这样,我一路骑一路幻想。那件事情就发生了。
奇异的事情总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时刻发生。
那天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我们像往常一样一路向前,刚沿着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爬到山顶,休息一下检查刹车,开始下山。两个男生在前面开路,两个女生在中间,我在最后。我们下山的速度很快,各自间距很大,在他们拐过一个弯道后他们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突然刚刚还在阳光照耀下的我却闯进了一片浓雾之中。由于刚才爬坡出了太多汗,我把头盔摘了下来。正想停车带上头盔,前面的道路上忽然出现了一堵墙,一堵红砖墙。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撞到了墙上,我一下子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墙上。
这一撞,疼得我涕泗横流,灵魂出窍。在撞到墙上0.25秒之后,我从头到脚依次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当疼痛过后我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前方的黑暗打开了两条缝隙,有白色的光芒从裂缝后面透过来。我转过头去,发现那堵红砖墙还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而我却穿过了墙壁,除了额头上的刚鼓起的大包,身体并没有其他变化。
根据量子力学的观点,一个粒子存在一定的可能性可以穿过墙壁,虽然穿过的概率很小,但既然可能性存在,这件事就一定会在某一时刻发生。以此拓展,由无数粒子所组成的人体,也存在一定的概率能够穿过墙壁,虽然这种概率极其极其极其极其极其微小。我认为就在刚刚这件事情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其次根据经典物理学的观点,可以解释我与墙壁的碰撞问题,也就是我头上的包是如何形成的。
我在那片虚无的黑暗中向前飘荡。两条裂缝越来越近,但我处于裂缝中间,如果按直线前进,我会撞到两条裂缝中间的黑暗之中。眼看裂缝越来越近,裂缝变宽了,但是裂缝间的距离却变窄了。当我进入两条裂缝的时候,我才明白不是裂缝间的距离变窄了,而是我变宽了,我双眼之间的距离变宽了。这是相对的,一种错觉。
如细沙一般,我的身体毫无障碍地均分为两部分,穿过了裂缝。我右眼看着左面的身体,左眼看着右面的身体,感觉很奇怪。在裂缝后面黑暗变得稀薄了,周围浮动着带状的微光。我的身体在裂缝后面破碎成无数沙粒,沙粒与沙粒之间相互作用,形成几条分隔的条带,最后打在一堵墙上。
我的身体形成的这几条条带就叫做衍射条纹。
正在我不明所以之时,有几个声音在呼唤我。“喂,喂,人类,快点醒醒,我们时间不多,抓紧时间。”
“嗯?是在叫我吗?”“对,就是你。”声音来自周围浮动着的几条光带。
“时间不多了,你只可以问三个问题。”
据说哲学有三个基本问题:我是谁?我来自何方?我要去哪里?我也要提出三个基本问题,“你们是谁?你们来自哪里?你们要干什么?”
“好,三个问题不多不少。我们是……”
“你们是外星人?”
“要遵守规则,不许多提问题!”
“不,我们不是外星人。在一定意义上说我们同为‘地球人’。我们与你们人类处于相同的空间与时间,我们的世界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你们无法感知到我们,我们虽然能够看到你们,却也无法与你们有任何的接触。”
“懂我们的意思吗?”另一个方位的光带开始说话,“我们与你们一直共同存在着,以另一种形式。我们同样来自地球。”
“第三个问题,我们要干什么?”第三个光带说,“我们来审判人类。”
“审判人类?”
“以正义的名义审判你们人类。”
“为什么?”
“不可以多提问题。”
可是他们却还是会回答我。“我们两个世界一直以来共同存在着,互不接触,虽然我们可以看到你们,但一直以来这并没有带给我们太多的影响。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大约一百五十年前,之后你们人类在地球上大肆开发,占据了大量的空间,我们所见之处都是你们的身影。更为严重的是你们的活动时间也从白天扩展到了整个夜晚,白天黑夜无时无刻不在活动着。你们的这些行为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睡眠水平,几乎所有人都患上了失眠症,尤其是对我们的青少年影响恶劣!由于睡眠不足,青少年智力发展缓慢,创造力不足,经过几十年的积累,我们世界的科技发展停泄不前!现在我们的生活已经退后到了几百年前的水平!所以为了我们种族的未来,我们决定消灭你们。”
“要知道由于科技的停泄,我们集中所有科学家的努力,花费了将近百年的时间才找到可以通往你们世界的大门。”
“现在,你们人类的这种行为已经破坏了自然的平衡,打乱了生命的秩序。”有一个愤怒的声音高声说道,“以正义的名义,我们要来审判人类!”
“根据宇宙普遍规则,我们来玩儿一场游戏。赌注是全人类的生命。如果你们赢了我们不再介入你们的世界,如果你们输了我们将为了正义剥夺全世界所有人类的生命。”
“就叫它‘死亡游戏’!”
“好了,没有时间了,你将回到你的世界参与这场游戏。”
“记住这场‘死亡游戏’!”
我很想在最后时刻说一些话,可是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后我的身体开始变得沉重,逐渐下坠。周围光芒慢慢消失。
如果苏格拉底还活着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他一定会问那些“地球人”他们所用的“正义”一词是什么含义。可是我不会提问,因为苏格拉底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而我不是。我学的是物理学,而且我学的很差,连街头大妈都听说过的相对论都没有搞懂,根本称不上物理学家,只能叫做“学物理的”,所以我什么也不会问。
当然物理学也需要提出问题,并且需要实验来验证。也就是说物理学需要我们接受现实。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哲学家也会请我界定“现实”一词。
还有一种人叫艺术家,我也不知道这种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会做什么。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的身体正从自行车上飞出去,在下一时刻我跌落在马路旁边的草丛中,幸好周围山体很平缓,并没有受伤。可是摔得很痛。
我爬起来寻找其他人,发现他们也都跌倒在路边,神情惊愕,完全不在乎跌落在地的疼痛。他们也经历了相同的事情。
所有人互相看看,并不说什么,整理好车子,继续赶路。
之后像往常一样,我们骑车休息、吃饭睡觉,没有人提及关于世界末日的事情。我很想和他们谈论这件事情,可是没有人起头,我也不方便提起。但是这件事情是很重要的。我应该想办法和他们谈一谈。
可是后来我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也许是那些“地球人”忘记了,他们没有告诉我游戏的规则,没有告诉我如何断定输赢。
与我同行的两个姑娘中有一个姑娘很好看,圆圆的脸蛋,长长的辫子。她总是看我。
小时候女孩子们大多数将头发扎起来,很少有散着头发的,那时我觉得女孩散着头发很好看。现在很多女生都散着头发,我又觉得她们扎起辫子会更好看。
有一次我无意间和她说道“你知道吗?我很喜欢海明威的一句话,他说:‘这个世界很美好,值得我们为之奋斗。我只同意后半句。’”
她看了看我,微笑着说:“不,不是这样的。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写的是‘这个世界很美好,值得我们为之奋斗’。但是他没有说‘我只同意后半句’,‘我只同意后半句”这句话是电影《七宗罪》中台词。’”
我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也就没说什么。
其实我还想对她说:我想拥抱她,亲吻她,与她做爱。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她就不在看我了。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长的很丑。丑的人是意识不到自己的丑陋的。我可以知道自己很丑,可是我不会意识到自己的丑陋。
有天晚上,躺在床上我第一次思念我的爸爸妈妈。此时此刻我很想在他们的身边,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他们的怀抱里。可是看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我与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这样想念他们了,但在想念的同时我感受到完全的无能为力,一种无奈,由如此巨大的空间距离所产生的无奈。我知道一点希望都没有。
那些“地球人”一定见到过功夫大师李小龙,而且一定很崇拜他。因为李小龙的最后一部电影就叫做《死亡游戏》。如果我们要赢得这场游戏,就必须经历艰险,打败每一个关卡的守门人,这样拾级而上,来到死亡之塔的最顶端,打败最后的大Boss。拯救世界。
可是到现在为止,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也许在下一时刻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不知道。
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告诉我要用一场死亡游戏来决定人类的存亡,可是他们只告诉了我这么多。我不知道这场游戏的规则,不知道如何进行这场游戏,也不知道这场游戏何时开始,还是它已经开始了,或者已经结束了。
现在每次我看到红砖墙都会想要是撞上去也许奇异的事情还会发生,可是我怕疼,从来没有试过。
我一直希望我能有一个姐姐,后来我想起来了,在小时候我确实有一个姐姐,是我伯伯家的。小时候我的姐姐总是陪我玩,陪我打弹珠,陪我捕蜻蜓,陪我养蝌蚪。后来我的姐姐出嫁了,再也没有见过她。
卡夫卡说“目标却有一个,道路却是不存在的,我们称之为前进的只不过是踌躇罢了。”当然我也不确定上面那句话是不是卡夫卡说的,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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