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 妈妈,再抱一下
上一章 | 2018-05-07
第十四章 2018-05-30
又从一堆冗长杂乱的梦中醒来,醒来后很恍惚,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回去了很久,下午的阳光照进来,闷闷的,风扇的声音,周围的热度,这一切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其实一切都变了。
自从妈妈生病以后,我就经常做梦,再没有曾经那种一觉到天亮的好睡眠,醒来后经常忘了自己做了什么梦,只知道满是遗憾,我记得就是前几天的一次午睡,我还在梦里嚎啕大哭,醒来时,张开眼睛,失去了眼皮的包裹,泪水瞬间就掉了下来。
转头看看妈妈,还好,她还好,正躺在床上翘着脚,像平时一样在看小视频,手机的音量很大,她没有注意到我刚刚在哭泣中醒来。
这是第二次我在梦中哭泣,甚至在醒来的前一秒,我还听到自己呜咽的声音,上一次是多久之前呢,我忘记了,是关于什么呢,我也忘记了,但我还记得那时候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记得醒来以后,那种庆幸的心情,幸好都是梦,现实还好好的。
这么多年后的今天,同样在睡梦中痛哭,同样从眼泪中醒来,同样做着噩梦,却再没有醒过来的能力,我失去了摆脱噩梦的能力。
我以前是个泪点很高的人,电视里那些扭曲来扭曲去的哭脸基本无法让我产生共情,哪怕有被触动,也很少掉眼泪。我也很喜欢看恐怖片,犯罪片,但只会在那一瞬间惊吓到,电影结束以后,我会很快忘记。
直到一个月前,看完了日剧UNNATURAl,我整整几天都没有回过神,完全被悲伤打败,我突然意识到,那些我曾经拥有的抵抗恐惧,悲情等一切消极情绪的能力正在迅速消失。
曾经的我太幸福,被保护的好好的,情感的泪点就像铜墙铁壁,无法轻易被侵蚀,而现在的我,失去了屏障,就像被破坏了免疫能力,一点点情感的波动都可以让我哭泣,一旦陷入悲伤的情绪便如同陷入沼泽,挣扎不出,反抗无力,只能任由自己缓慢地陷入。
我不禁想,是不是脆弱的人都有一份破碎的爱,他们的家是不是都只剩残垣碎壁?
家是什么,家人是什么,我想,它就如同你的免疫系统,帮你抵挡外界一切的压力,风险,痛苦,恐惧,即便你不小心感染上了,它也可以帮你轻易抵御过去,迅速恢复元气。越是健全美满的家庭,你的抵御能力越强。
所以,一旦家庭破碎,就像免疫系统被破坏,所有的压力,风险,情绪都可以迅速感染你,而且一旦感染,你将泥足深陷,可能永远爬不起来,在泥泽中越陷越深,越来越黑。
爸爸离世后,我就像一个三岁的娃娃,受一点委屈就会流泪,感情的神经就像和眼泪的闸门安到了一起,情感上的一点波动都会带来眼泪的决堤。但那个时候,我几乎很少梦到他,偶尔的几次,都是比较愉快的梦境,而到现在不过一年,家中又生巨变,再一次的打击让我仿佛经受不住了,我开始常常梦到他,基调都是悲哀的,场景是医院,是葬礼,是现实中每一个让我畏惧的地方,醒来后都会很心痛,重复在他和妈妈都生病的迷宫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很愧疚的说,在这些时间里,我也很多次因为情绪失去控制在妈妈面前哭泣,有时候还会和她生气,虽然尽力在克制,可是长期和病人相对,总是逃不开的医院让我很是焦躁,我常常和别人说,我现在这样也算是半个病人。
其实长期陪伴病人真的很辛苦,从体力到精神力量,我都前所未有地透支着,尤其是精神上的消耗。
记得10天前,妈妈刚出院,当天半夜就开始发热,那时候我连续多日在医院,超市,出租房奔波,累得洗漱都没有,直接看着电视睡着了,半夜却被妈妈虚弱的声音叫醒,她突然开始说不上哪里不舒服,还发热,那时候已经12点多了,我手上没有温度计,不知道她到底发烧到多少度,也不敢轻易去找别人帮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出租屋,我慌到彻底失去决断力,脑子里过了无数的方案,每一个都被我否决。那里只有我一个人在照顾,根本不敢离开半步,而以我的力量也根本无法把她带到医院去,老天还突然下起了暴雨,那时候就只剩下绝望了,我握着手机,不知道打给谁,不知道谁能帮助我,这样生扛了1个小时,我的精神彻底崩溃,只能打电话给哥哥,大哭一场,让他第二天一定要赶过来,除了这样荒谬的要求我想不出任何可行的办法。
那天晚上,我不敢睡,一直用热水帮妈妈擦身降温,等她稍微好一点了,才缩在她脚旁小睡一会儿,其实那时候我不确定她说的好一些了是不是安慰我的,但是我真的支撑不住了,疲惫地眼都睁不开。
第二天清早睁开眼,看到妈妈的情况缓和一些了,我才敢出去买温度计,买药。并且在第三天,即使她身体情况没有那么好的情况下,我们俩还是意见前所未有的一致决定要回家,大概是真的怕了,连一贯谨慎的我都做出了这样冒险的决定。
突发情况总时不时发生,平时她的各种小不舒服,这里疼,那里难受,浑身无力,也从未间断过,她的每一次叹气,皱眉都会让我格外敏感,这就是病人家属的常态,偶尔在焦虑,总是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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