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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沙叶儿
——读叶芝《水中自我欣赏的老人》札记
彩云易散琉璃脆，一切美好的事物终将逝去，无论你是否眷恋。它们留下不可复制的欢欣，也留下密密麻麻的遗憾，或许还有剧烈或并不剧烈的疼痛。
“我听很老的老人说：
万物都变易，我们也一个个凋落。”
一树树的叶子凋落了，一枝枝的花朵凋落了，一颗颗的果实，也凋落了。还有房前的野草，一丛丛由蓬勃走向枯萎，窗子里的笑语，一串串由浓密走向稀疏，仿若被经年的风一串串摘了去。
还有一段恋情，从热烈的繁茂走向荒芜。
最后还有我们，像一枚枚熟透的桃子，从枝子上坠了下去。而腐烂，紧随其后。
“我听很老的老人语：
美好的一切终逝去，就像这流水。”
春天新买的盘子爱不释手，却打碎在了尘埃里；花了半天世间堆砌的雪人，精雕细琢的鼻子、眼睛、嘴巴，都还散发着俏皮的笑意，却塌陷在了在第二天午后的风光里……
还有你送的红围巾，早已不复鲜妍，就像这每天重复的日子，和我手里抓着的盐一样，与昨天的一把并没有什么区别。
许多事，我都已忘记了。第一根白发始于何时，铺皱的光阴又是什么时候悄悄爬到了脸上？最痛苦的那次痛哭是如何平复的，最疲惫的那次旅行又是为何而执意出发的？
许多许多事都已模糊了。婚礼上，你手持话筒落下泪水时，我戴着戒指的手指究竟放在了哪里，是手捧花的束腰上，还是裙子蓬松而轻盈的白纱上？
就是昨天，我们究竟腌渍了几棵酸菜、我们商量了一晚上的菜谱、那件没找到的灰毛衣到底放在了哪个抽屉里，也都已记不清了。
可是，在风声响起的晚上，或者在暖洋洋的日光被一把藤椅摇得慵懒而散漫的时候，又总有些事情分外清晰起来。
熟透的桃子坠下枝子，果皮下饱满的汁水甜蜜，还流动着阳光的味道。在它腐烂的地方，长出过一小片淡粉色的牵牛花，我曾吸吮过花芯里甜蜜的露水，我记得那味道。
那味道也像你送的洋甘菊的味道，或者只是像我抱着这束洋甘菊时的感觉。你的目光和那天从树顶洒下来的阳光一样，明亮而温暖。哦，对，明亮而温暖，这也是我围着那条红围巾时的感觉。
采采流水，蓬蓬远春。我是记得的。
我也记得，送走父亲时的那场大雪，那么厚实的白。现在这白，也落在了我的发间，让我觉得被思念掏空的心又满了起来，我们又近了一些。
流水逝去，也流过我们的手掌。
经年的风从窗子里摘走一串串的笑语，也只是把它们挂在了更高的树梢。
2023-10-23/读诗札记
图片作者：一口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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