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没有偶像的人,但心中却对很多人充满了敬意,他们有的很伟大,有的很平凡。金庸先生是其中之一。
无边落木萧萧下,深秋时节一代“武林盟主”金庸先生驾鹤西去。江湖浩浩作为一个平凡的读者,不敢用华丽的语言也无力引经据典,最终只能写一些自以为是的文字来表达对先生的敬意。
图片来自网络“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十几部小说,洋洋洒洒千余万字,除了《书剑恩仇录》至今没有完整的读完之外,他的其它作品我在县城读中学时已经全部浑沦吞枣的读完。
那时候学校的围墙外有多条宽窄不等,长短不一的小巷。小巷里隔三差五的就有一个租书铺子。再往远处,再往隐蔽处则是一个个录像厅和对外长租的家庭旅馆。
书铺子的老板很多是老师的家属或子弟。他们中的一些人,上进的子承父业进学校教书,如我的历史老师,一个瘦高瘦高状若电杆的年轻小伙,一次熄灯后我躲在被窝里看唐诗三百首被他逮着,没有任何惩罚只是在第二天的课堂上当众给我起了一个极为迂腐的外号。
优秀者,如我的语文老师,一个经常让让我站起来背课文,日后成了我师姐的大眼镜微胖美女。
图片来自网络差一点的则开个租书铺子,或辗转于各个学校之间摆个书摊。开铺子的,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个晚饭后在学校门口自己的小卖铺里和我们大谈特谈《废都》的矮胖子。摆摊的,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那个因为某一年全套的《文史知识》是不是该便宜五毛钱而与我磨叽了将近两个小时,差点耽误我上课的黑大个。他们总算以书为生,终究没有辱没了父辈的斯文。
录像厅的经营者鱼龙混杂,多是一些混社会的泼皮,如《水浒传》中的牛儿,《金瓶梅》中的应伯爵之辈。他们将扩音器放在门口的小巷中,肆无忌惮的把各种见不得光的声音从房间中像泼脏水一样泼到小巷中,然后溢到大街上,让它们若隐若现,刺激着小城市井衰弱不堪的神经。片子的内容不同,价格1~3元不等,吸引着懵懵懂懂的学生,也吸引着同样无所事事,心怀鬼胎的游民。
录像厅我从未光顾过,一是没有宁可饿一天肚子也要进去一饱眼福的魄力;二來也没有逃课的胆子。初中三年唯一一次看录像是在一天的午饭时间。
那时学校自己设有食堂,新来的校长为了丰富大家的饮食同时也允许外面的小贩拿着表弟发的“通行证”于每天饭点之前进入学校聚集在食堂门口的空地上叫卖。那些没有通行证的小贩则挤在学校大门外的马路边,小巷里。
小贩们的手艺与学校食堂的大师傅难分伯仲,他们的卫生状况可能还不如学校食堂,尽管我们不止一次的看见大厨们站在宽阔的灶台上挥汗如雨,也不止一次从粥里发现耗子的遗物,为此高年级的同学还曾隔着打饭的窗口和大厨大打出手。
但校外小贩们的花样丰富,更重要的是从他们那儿买饭不用自己带碗,他们提供套着塑料袋的塑料盆,吃完随手一扔,免去了饭后排队洗碗的麻烦,仅此就吸引了大批学生。饭点过后,老板沿街将塑料盆捡起,将套在碗上的塑料袋就地一扔,下个饭点再套一个新的塑料袋提供给大家。
还有一些住在学校周边的人将自家的院子收拾一下,搭个棚子,摆几张桌子一家老小上阵开起了学生餐馆。为了提升竞争力,他们有人甚至还在院子里放上了录像放映机。
暑假开学后的一个中午,一个要好的同学带我去其中的一家吃饭,吃的内容早就忘了,只记得院子中七八张小桌上坐满了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大家端着碗一刻不停的盯着电视机的,其上的画面让我这等没有见过世面的人面感到红耳热,穿着警服的男主人低眉顺眼的忙来忙去给兼做厨师的女主人打下手。
图片来自网络我是书铺子的常客。不大的屋子被一排排的书架和各色文具、磁带和一些现在已经不常见的工艺品摆满。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挤着梁羽生、金庸、古龙、柳残阳、李良、诸葛青云、温瑞安、黄易、还有琼瑶,亦舒等等。
梁羽生太文,其书开头往往还不错但越读越淡,至结尾处多已寡淡无味;温瑞安笔下的大侠出手太快,往往对手还未出刀就已经倒下了,我等功力浅薄者看不其中门道自然也很难察觉到其中的乐趣。
古龙早年混迹于市井之中,恣意酒色,快意恩仇,笔力深厚但其书分段太多,五毛钱一天不太值得。柳残阳的很多书名如同人名,充满了暮气,让人望而生畏。他的书我读的不多,但因一本《铁剑红粉》对其至今仍然念念不忘,但可惜后来一直没有找到,也许我的记忆有误。
诸葛青云的文字味同嚼蜡。李良呢,太浅,太俗、太艳。黄易穿越的厉害,看不懂。亦舒和琼瑶是女生的最爱,她们的书至今我也没有读过。
金庸先生的书很好的避免了这些人的缺点,那时候我们都是他的粉丝。军训时一个问我琼瑶是男是女的同学,迷上金庸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几年之后去了武侠中衡山派所在地攻读中文。江湖路远,自此音讯全无,不知金秋雁回峰下的声声雁鸣是否也让他想起了那些耽于刀光剑影,爱恨情仇的岁月。
先生的很多书第一遍我都是跳着读完的,不是因为喜欢这样读,是因为书太抢手拿到那一本就读那一本。为此,某书店的年轻老板还曾觉得我与众不同进而对我敬佩不已。哎!他哪知道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痛苦!
图片来自网络那时候,若让我选择世界上幸福感最高的职业,我一定会不假思索的选择书店老板。没有风吹日晒,还有满屋子的书读。现在,我已然坚信当初的选择。
十一期间回家,路过曾经就读的初中,胡同和租书的铺子都消失了,郭沫若先生题写校名的牌楼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所新建的小区。马路对面我们毕业几年之后兴建的初中部还在,偶尔有穿着校服的孩子进进出出。
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像我们当年一样疯狂的迷恋金庸先生的小说。也许会,因为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书剑天涯、快意恩仇的梦;也许不会,因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审美,一代人有一代人自己对于生活的看法。
《倚天屠龙记》范遥对赵敏说的:“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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