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楔子
在空旷的黑暗深处有脚步声传来,就如恶鬼舞蹈的鼓节。一个声音幽幽转转,像是在念诗:
不要在那里踱步
天黑了
一小群星星悄悄散开
包围了巨大的枯树
不要在那里踱步
梦太深了
你没有羽毛
生命量不出死亡的深度
不要在那里踱步
下山吧
人生需要重复
重复是路
不要在那里踱步
告别绝望
告别风中的山谷
哭,是一种幸福
不要在那里踱步
灯光
和麦田边新鲜的花朵
正摇荡着黎明的帷幕
夜幕里,站着一个朦胧黑影,正一句一句哼着诗歌,声音哀伤,如同鬼魅。
“你想干什么?”
“杀了你。”
壹:死亡的画家
南城的五月,天气就开始燥热,前两天一直在下雨,今日初放晴,这黄角洲附近的居民像是放风一样,成群结队往外涌,大街上熙熙攘攘,瞧来热闹异常。
黄角洲派出所接到一起失踪报案,失踪者名叫孔齐光,是南城非常著名的一个画家。报案人是他妻子,名叫张瑶,当时值班的警员见她衣着时尚,气质不凡,半点不敢怠慢,仔仔细细的做好了记录备案。
谁知,第二天就有人在黄角洲公园发现了尸体,用一个黑袋子包着,左手和右手的大动脉都被划了一道大口子,看样子是死于失血过多。于是乎,这个案子便直接移交到了南城刑警大队,当时和黄角洲派出所交接的刑警名叫黄素素,她是一个新人,进队才一年。
电视台得知了孔齐光被杀这件事,对其大肆报导,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这孔齐光是一个人气画家,每幅画都是上百万这样卖,可以说在南城非常有名气。他擅画血红色向日葵,艺术界对其画赞誉极高。
事情传开后,上面对此事非常关注,特意从省里刑侦队调派了一位破案专家过来,吩咐南城刑警大队极力配合,并下死命令说一定要在三天之内破案。
派过来的人叫余安书,在刑侦界有非常大的名气,据说破过许多要案。
南城刑警大队队长李晟对上级派来的人有点反感,因为他觉得这是上面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所以当余安书到来时,李晟对黄素素说。
“既然是你最先接触的这件案子,那你就和余专家好好配合,尽量早点破案。”
黄素素经验非常浅薄,听了后吃惊的问道,“就我一个人?”
“我们其他人还有别的案子要处理,人手也不够,所以就辛苦你了”。
听到这样的话,黄素素心中不禁暗自嘀咕。
不过余安书倒是不甚在意的说道,“一个就够了,我们现在就开始,时间只有三天,非常紧迫。”
其实黄素素也听说过余安书的大名,知道他在刑侦界的地位,他们一路走至大门口,黄素素正苦于不知如何开口讲第一句话。
“你会开车吗?”余安书突然这样问她。
黄素素万万没想到他们之间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她被问得愣了一下,忙回答道,“会。”
“好,那你来开车。”
“去哪里?”
“尸体放在哪里?”
“南城刑事技术实验室。”
“那就去那里。”
他们两个驱车来到刑事技术实验室,实验室的白梅法医将他们带到尸体前,将白布揭开后说道。
“死者准确死亡时间是五月一号,也就是两天前的凌晨三点,死因是失血过多,你们来看。”白梅走到尸体的上半部,指着头又说,“他的额前受到重击,应该是被打晕之后,第一时间没有被杀害,过了一段时间后,凶手才下手。”
黄素素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还要分两次作案。”
白梅摊了摊手,“法医只能告诉你尸体的信息,关于杀人动机和犯案手法,是你们刑警队的事。”
“还有别的发现吗?”余安书问白梅。
“有,在他上衣的右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纸片,上面写了几行字,看起来像是一首诗。”白梅说完,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放着纸片的密封塑料袋。
余安书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天是灰色的
路是灰色的
楼是灰色的
雨是灰色的
在一片死灰之中
走过两个孩子
一个鲜红
一个淡绿
贰:枪手
余安书和黄素素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小雨,落在身上黏搭搭的,让人很不舒服。黄素素看着站在身边的男人,他戴着一个圆边的眼镜,白色T恤外面披了一件暗格子衬衫,穿着一条灰黑色的休闲裤和一双白边底的帆布鞋,头上黑青的头发里面夹杂着几丝雪白。
他俩坐进车里时,黄素素在驾驶位上问余安书,“刚刚那个是一首诗吗?”
“对,是顾城的一首诗。”
“为什么他杀了人要留下一首诗?”
“现在还不清楚。”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黄素素趴在方向盘上又问道。
“去孔齐光的家看看,顺便见见他妻子。”
孔齐光的住所是黄角洲附近一个昂贵的小区,他们开车来到小区门口,亮出了警证,保安才放行。按了门铃后不久,开门的正好就是孔齐光的妻子张瑶。
张瑶给了他们一人一个一次性鞋套,等穿好后,将他们迎进去,热心仔细的倒了两杯水。
“请坐,”张瑶和他俩一起坐在沙发上,“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听她的语气,似乎刚刚有人来过,于是余安书问道,“是不是已经有人来过了?”
“对啊,几个小时前,一个叫李晟的警察带着人来过一次。”
黄素素听到这里,“咦”了一声说道,“队长不是说人手不够吗?怎么自己带人来查了。”
余安书伸手制止了黄素素说下去,开始了询问。
“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丈夫是什么时候?”
“五天前吧,当时我要去京城出差三天,出差前见了最后一面。”
“那你最后一次联系他是什么时候?”
“也是五天前。”
“你和你丈夫感情不和睦吗?”
听到这个问题,张瑶和黄素素都愣了一下。随后张瑶回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余安书好像并不想岔开话题。
“对,我俩在闹离婚,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余安书没有在意张瑶的质问,他站起来说,“你能带我去看看你丈夫的卧室和画室吗?”
张瑶好像失去了耐心,她指了指旁边两个房间,“这个是卧室,这个是画室,你自己去看吧。”
黄素素和余安书走过去推开画室的门,房间很大,摆着几个画板,一张黑色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些颜料。黄素素在仔细搜查的过程中,发现一件怪事。
“为什么这些颜料都没有开封?”黄素素问余安书。
“不仅是颜料,整个画室也非常干净,这不像是一个经常作画的地方,我们再去卧室看看。”
他们两个来到孔齐光的卧室,里面的东西摆放得非常整齐,看得出来卧室的主人生活得很有条理。余安书看见墙上挂着一本日历,他随意的翻了翻,发现基本每一个日子都写上了行程安排,他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一番后,离开了卧室。
他走到沙发前,坐在张瑶的对面,对她说,“你丈夫的画,不是他自己画的吧?”
张瑶听了后,脸色变了变,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丈夫的画当然是他自己画的。”
“我看到卧室有一个日历,上面写满了安排,说明你丈夫基本每天都在这里,但是画室从来没用过,即使是在户外,画室里的颜料也应该开过封,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你丈夫基本不作画。”
叁:画家许谷
客厅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张瑶抿着嘴像是不愿再多谈刚刚的话题,但是余安书却没有放过她,不紧不慢的说,“希望你能积极配合警方工作,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尽快破案,你瞒是瞒不住的,这些都能查出来,但是我们不愿花时间在这些方面。”
余安书的话似乎起了作用,张瑶开口说道,“我只知道那人的名字叫许谷,以前坐过牢。”
“那你知道这许谷住在什么地方吗?还有他是犯了什么事坐的牢?”
“南城北边郊区,孔齐光有一处房产,他就住在那里,坐牢好像是因为他强奸了一位同村的姑娘。”
谈话很快便结束了,正要离开时,余安书撇见餐桌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他指着那瓶安眠药说,“是你失眠还是你丈夫失眠?”
“是他的药,最近他老是神神叨叨,可能是因为怕自己的事情曝光,压力导致的,毕竟他现在名气很盛。”
出大门时,时间已经快到晚上11点,他俩随意买了点吃的垫了垫肚子,就准备回警局。
在回去的路上,黄素素问余安书,“你是怎么知道她俩感情不和的?”
“出差三天都不联系,很容易推测出来。”
”那我们现在回去就休息吗?”
余安书看了她一眼,“这几天应该都没什么时间休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我们等下还干什么?”
“查监控,看看监控最后拍到孔齐光是什么时候,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回到警局后,他俩将监控录像调出来。看完后,发现孔齐光最后出现在画面中是四月三十号晚上十点半,他开着车从外面回来,进了地下车库。再后面,就一无所获了,来来去去的都是些空手的人,或者身上的包也不足以运一个尸体出去。
“余哥,你说这尸体是怎么运出去的?”
“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运出去,孔齐光根本就没回来。”
“那是谁开车回来的?”
“凶手,他开车回来,空手离开。”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完全不用回来的。”
“不,他必须把车开回来。”
“也对,抛车的话很容易查到,那我们要不要顺着车子去查,或者我们去查查监控里这些来来去去的人?”
“车子估计没有什么有用信息,这些来来去去的人我也仔细看过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外头天已微亮,监控并没有带来什么线索,两人累极了,趴在桌子上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后,他们开车前往南城北郊,找到了张瑶给的地址,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白皙男人,很瘦,头发有点乱,手上还沾着许多颜料。
“请问你们找谁?”男人开口说道。
“我们找画家许谷。”
“我就是许谷,但是我不是画家。”
“你一幅画能卖上百万,怎么能说不是画家呢?”
许谷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下,“张瑶告诉你们的?”
“能让我们先进去吗?”余安书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说道。
许谷让开身子,让余安书和黄素素进了门。
待坐定,余安书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本书,拿过来一看,居然是顾城的诗集,他翻了翻,见书里折了一页,不知道是读者最喜欢这处,还是刚好读到了这页,只见上面写着。
黑暗
像一群又一群
蒙面人
悄悄走近
然后走开
我失去了梦
口袋里只剩下最小的分币
“我被劫了”
我对太阳说
太阳去追赶黑夜
又被另一群黑夜
追赶
肆:三十三朵向日葵
房子里乱糟糟的,果然乱是艺术家的天性。
余安书问许谷,“你最后一次见孔齐光是什么时候?”
“他经常来这里,甚至还会留宿,最后一次见他,我记得是四月三十号。”许谷回答道。
“他是几点来的,又是几点走的?”
“早上九点就来了,走的话应该是十点的样子。”
“就待了一个小时?”
“对。”
“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许谷停顿一下才回道,“来取画,但是那幅画我还没画完,所以他就空手走了。”
“是哪一幅画,我能看一下吗?”
“可以,你跟我来。”
许谷带他们来到画室门口,推门进入,余安书和黄素素紧随其后,进门抬眼一看,只见画室的墙壁上挂满了血色向日葵画作,就像无数个红日,齐齐照射而来,鬼魅妖异却又让人心醉神迷。黄素素被晃得往后退了一步,连余安书也惊得呆立了半响。
许谷站在房中间,转过身来,就像是被太阳灼烧的神祗,轻轻一笑说道,“美吧,没几个人可以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余安书看到房间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画架,架子上放着一副未完成的画作,问道,“孔齐光就是来取这幅画的吗?”
“对,就是这幅《三十三朵向日葵》。”
黄素素默默的数了一下,然后说道,“上面只有三十朵,是不是还有三朵没画?”
“是的,再过不久就能完成,可惜孔先生却无法看到。”
“这幅画你创作多久了?”
“前前后后快半个月了吧。”
余安书走过去,细细观赏了一下那幅未成品,他是第一次近距离的去看“孔齐光”的向日葵画作,看完后,他对许谷说,“你的画如此好,为何要给孔齐光当枪手?”
“这是我欠他的。”许谷站在画前,微低着头说道。
“你欠了他什么?”
许谷沉默了一会,不太情愿的说,“十年前,我出狱,身无分文差点饿死在街头,是他收留了我。”
“入狱的事情,你能和我说说吗?”
“对不起,我不想提。”许谷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画上的一朵向日葵,回道。
离开的时候,余安书给省刑侦队打一个电话,叫他们将许谷入狱的信息全部都发过来。
余安书和黄素素买了午餐,坐在车里边吃边等,大约二十分钟后,余安书的手机就响了,他打开信息看了一圈后,对黄素素说,“开车去青禾镇。”
“青禾镇是哪里,我可没去过。”
“导航就好,我也不知道是哪里。”
黄素素打开导航,输入“青禾镇”三个字,不禁说道,“这么远,快两百公里了,开车要将近三个小时。”
“先走,路上我和你说清楚。”
开着窗,五月的风还是非常舒服,所以即使他俩昨天晚上没睡几个小时,今天倒也不太困。在车里,余安书将手机收到的消息告诉了黄素素。
案子发生在十八年前,地点是青禾镇的青禾一中,而许谷就是在这所中学上的高中,他在绘画室强奸了同班的一位名叫钟音羽的女同学,证据确凿,被捕后入狱八年。
黄素素听完后问道,“这个十八年前的案子,和现在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余安书回答说。
“那你为什么去青禾镇,难道你怀疑许谷?”
“对,他的嫌疑很大,但是我却没有找到杀人动机。”
“孔齐光霸占了他的名气,还构不成杀人动机吗?”
“血色向日葵火了好几年了,许谷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人呢?”余安书反问了一句。
“也对,要杀应该早就动手了。”
他们到达青禾一中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三点,学生们正在上课。门卫见了警证后,将他们带往校长室。
伍:往事
青禾一中似乎有些历史了,围墙都非常旧,挂满了爬山虎,树木也非常高大,看起来郁郁葱葱。校长室在教师办公楼的三楼,正好位于校园的中间。
他俩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房里传出一个声音。
余安书和黄素素进去后,和校长说明了来意,校长姓李,是一个白发老者。
“你们是想调查十八年前钟音羽的事啊?”
“是的李校长,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有没有印象?”
“当然有,十八年前,我还不是校长,是一位教绘画的老师,而钟音羽就是我的学生。”
“那你能不能将事情详细的讲给我听?”
“可以,”李校长拧开桌上的保温杯盖子,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后,将事情娓娓道来,“音羽这孩子,父亲早逝,是由她母亲一手拉扯大的,所以非常懂事。她学习又好,人漂亮,在绘画方面也极具灵气,当时我对她是督促最多的。许谷和音羽同村,他俩从小一块长大,由于音羽家庭的原因,许谷一直对其非常照顾。”李校长讲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现出念怀之意。
“许谷也是你的学生吗?”余安书提问。
“对,许谷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学生,他的审美还有世界观都非常怪诞,对色彩的理解也是另辟蹊径,每次作出的画,冲击力都很大。”
“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这件事要涉及另外一位名叫孔齐光的同学。”
听到这里,黄素素惊呼了一声,“孔齐光也是你的学生?”
“对啊,怎么了?”
“没事,请继续说。”余安书将话题转了回来。
“这青禾镇的西边山上,有很多铁矿,孔齐光的爸爸投资了一个矿厂,于是孔齐光便在青禾一中借读了一年,并且和许谷成了朋友。孔齐光长得高大英俊,又非常有钱,自然吸引了很多女孩子的眼球,但是他却独独喜欢上了音羽。不久后,他就向音羽表白了。”
“钟音羽答应了吗?”
“答应了,所以许谷才气不过,觉得音羽移情别恋,最终导致了悲剧。”
“事发后钟音羽到何处去了?”
李校长眼色暗了暗,又叹了一口气,“音羽的母亲听说这件事,一病不起,不久后就离开了人世。她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某一天晚上,在自己家中放了一把火,虽然最后火被扑灭了,但是她却被大面积烧伤,送往医院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这么说,钟音羽并没有死?”
“对,此事后不久,我还偶尔有听说过她,说她去了南城,后来就没有了消息。”
“那你这里是否还有钟音羽的旧档案,我想知道她的身份证号码?”
“当然有,你跟我来。”李校长带他们到专门存放档案的办公室,将钟音羽的档案找了出来。他俩打开,看到一张黑白的证件照,容貌秀丽,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余安书拿出手机,将档案仔细拍了下来。
李校长看到余安书的动作,问他,“你是想要找音羽吗?”
“对,所以需要她的身份证号。”
“音羽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也在南城,我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联系,你可以试着去问问看。”
“她朋友叫什么?”
“张瑶,我可以给你她的电话,你打电话去问问。”说着李校长把手机拿出来。
余安书和黄素素心中都有点吃惊,互相看了一眼。
“不用了,我们和张瑶正好认识。”
陆:孤单
和李校长告别后,天色已晚,余安书和黄素素开车回南城。在回去的路上,余安书将拍摄的档案照片发给了省里刑侦大队的同事,叫他查一查这个身份证最近的登记信息。
“原来他们四个都是互相认识的,而且许钟孔三人还有一段复杂的恋情。”黄素素边开车边说。
“看来,这两件事情确实有联系,”余安书接话,“希望我们能很快就找到钟音羽。”
回到队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俩吃了点东西,一人窝一个沙发,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餐后,余安书和黄素素准备再去询问一下张瑶和许谷。
他们首先想去的是张瑶家,余安书打电话询问了一下,张瑶告诉他们,她在许谷这边。于是他俩开车来到南城北郊。
全部坐定后,余安书说,“我们去了一趟青禾镇,发现你们在十八年前就互相认识。”
“我们的确认识了很久了,包括孔齐光和钟音羽也是一样。”许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那当年你是真的因为钟音羽移情别恋才犯的错吗?”
“对,她明明说她爱的是我,为什么孔齐光一转学过来,她就变了心,我当时太伤心,满脑袋都是妒火,才做了蠢事。”说到这,许谷的眼睛红了半圈,“我进去的时候明明和她说过,等我出来,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她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那你这些年,有见过她吗?”余安书又问。
“没有,我一直找不到她。”
“那张女士你呢,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余安书结束了和许谷的对话,转向张瑶。
“我过来取画。”张瑶回答道。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和孔齐光结婚的,他不是喜欢钟音羽吗?”
“钟音羽被强奸后,他确实想过要照顾她,但是孔齐光的父亲不愿意,当时他非常颓废,正好我当时一直陪在他身边,时间久了,就结了婚。”
“你这次是来取那幅《三十三朵向日葵》?”
“对,许谷昨天晚上完成了这幅画,我想当作遗物,卖出去。”
“不知道能否让我们看看这幅巨作?”余安书又对许谷说。
“可以,”许谷第二次将他俩带进画室,那幅画还在画架上未取下来,三十三朵红色的向日葵绽放在上面,像是太阳升起三十三次,又像是落了三十三次。
“真美。”余安书自己轻轻的对自己说了一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余安书一看是省刑侦队打来的电话,应该是钟音羽的事情有消息了,他走到一旁听完电话后,急匆匆的向许谷和张瑶告辞。
在车上,余安书对黄素素说,“刑侦队找到了钟音羽的租房信息,在北湖边的廉价公寓,住了有将近两年。”
黄素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看来午饭又没着落了。
他们开车来到北湖,进到公寓楼,发现里头环境非常差,过道上摆放着许多鞋架子,味道浓重。余安书和黄素素循着地址找到了钟音羽的房号,敲了敲门。
过了许久,都没人应,突然黄素素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是从房里飘出来的。
“余哥,你闻闻看这是什么味道。”
余安书靠近门缝,脸色大变,“这是尸臭。”
他们将门踹开,发现房间窗帘拉着,光线非常昏暗,有一股恶臭飘了出来。
柒:死去的人
黄素素找到墙壁上的开关,将灯打开。
房间地上散落着许多画纸和颜料,有用过的也有没用过的,靠左边墙有一张桌子,上面杂乱无章的摆着一些书,床上躺着一个人,用被子盖着,只露出了脑袋,脸上有大面积烫伤的疤痕,异常难看,余安书走近,发现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余安书又在房间找了找,发现桌子的书里夹着一张纸,像似故意写下的。
“病越来越重了,也许某一天,我就会这样悄悄的离开,不过没关系,这世界有如此多渺小的人,都会在悲哀孤独中死去,我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如果有人恰巧知道了我的故事,又看到了这段话,请你帮我告诉他,我已经原谅他了。”
看完后,余安书将纸折好,放入了口袋。
不久后,警方就来了很多人,余安书和黄素素离开房间站在楼下,看着别的同事忙进忙出。
“线索断了。”黄素素说,
余安书沉默了一会,回道,“你打电话叫白梅尸检后,告诉我尸体的信息。”
黄素素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去了旁边打电话。
公寓的一楼似乎住的人不多,应该是南方天气潮湿的原因,余安书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正往楼上看,他走过去问她。
“你认识楼上的死者吗?”
那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把孩子换了一个方向抱着,“见过,但是不认识,最近一段日子,老是有一辆出租车来接她,每次都停在我房间门口。”
余安书听后心里一喜,“那你记得车牌号吗?”
“那我可不记得,”那女人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忙又说,“我儿子特别喜欢车子,每次出租车来的时候,他都想去爬,我记得有一次,我把儿子放在车头,用手机拍了一张照,我给你找找。”
说完,女人走进屋里拿出了手机,翻了翻递给了他看。余安书也拿出手机,将它拍了下来。和这位女人说过谢谢后,黄素素也正好打完电话回来。
“余哥,今天可是第三天了啊,我们连唯一的线索都断了。”黄素素摊了摊手。
“没有断,线索又来了,”余安书把自己的手机给她看,“钟音羽死前一段时间,天天乘这辆出租车出门。”
“那我们要找这辆出租车?”
“估计很快就有消息,我已经将车牌号给了刑侦队,现在我们先回警局。”
一路无话,余安书两人刚到警局,出租车就有了消息。司机姓黄,沟通后发现这黄师傅接了一程远单,估计回来得到晚上十一点,本来余安书希望在电话里问问清楚,但是黄师傅的电话老是断断续续,似乎信号特别不好,难以进行下去,只好作罢。
黄素素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六点多了,就提议去吃饭,余安书点点头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黄素素收到了白梅的信息,她看了一遍后告诉余安书。
“死亡时间是五月三号下午三点,死因是急性肺结核。”
“就没了?”
“对,没有别的有用信息。”
吃过饭后,余安书和黄素素一直等到十一点半才盼来了出租车司机黄师傅。
“你好,黄师傅,我们想问你一件事,最近是不是有一位女人经常预约你的车?她住在廉价公寓,脸上有烫疤。”余安书问道。
“你说她呀,”黄师傅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前段时间她定了我的车三个月,每天早上接她出门,晚上接她回来。”
“你载着她是去什么地方?”
“就是城南过去,桃花县一个很大的废旧工地,大约一个小时就能到。”
送走黄师傅后,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余安书和黄素素趴在桌子上胡乱的睡了几个小时,凌晨五点时分开车前往桃花县。
捌:生命的稻田
到达桃花县时,天边红云滚滚,仔细看来,像是要焚尽这世间所有污浊。
余安书和黄素素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座废弃工厂,就在桃花县旁边的一个山上,也不知道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座废弃的工厂占地面积很大,一栋栋厂房林立其中,他俩走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继续往里走了许多步,突然黄素素惊呼一声。
“天啦,这是什么?”
只见朝阳之下,每一栋厂房的外墙都被重新刷过漆,上面绘着一幅幅画,就像是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娇艳的花。余安书和黄素素一路走过去,发现每一幅画表达的主题都是《收获后的稻田》,但是每一幅的美却又不一样,晨阳的明晖下,他俩似乎奔走在一个又一个的田野,有微风带动衣角,禾草跺的清香萦绕鼻尖,天地洁净,不知身处。
“这些都是钟音羽画的吗?”黄素素看着身边的墙壁说道。
“这应该是她留给世界最后的美丽。”
他俩一路往里走,走了将近十分钟,终于走到了尽头。工厂最后的厂房非常大,外墙同样被漆过一遍,早阳照在上面,给那幅画铺上了一层氤氲的光辉,画里的禾草跺上,趴着两个少年,一男一女面对着互相微笑。
余安书突然觉得世界很远,天空很远,人的心也很远,他站在画前,低着头,似乎不忍看墙上的画面,良久后,他突然低声说。
“真相原来是这样。”
黄素素并没有听到余安书的自言自语,而是指着墙壁的另外一边说。
“余哥,你看,这里又有一首诗。”
她边看边念了出来: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是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有门,不用开开
是我们的,就十分美好
读到这里,黄素素突然疑惑的说,“下面的这段好像和上面的笔迹不一样,难道是后面有人补上去了。”
“这首诗也是顾城写的,名叫《门前》,曾经诗人也将后面那段隐去,没人知道是何意。”余安书说完,不看墙壁,却将后面的诗句念了出来:
早晨,黑夜还要流浪
我们把六弦琴给他
我们不走了,我们需要
土地,需要永不毁灭的土地
我们乘着它
度过一生
土地是粗糙的,有时狭隘
然而,它有历史
有一份天空,一份月亮
一份露水和早晨
我们爱土地
我们站着,用木鞋挖着
泥土,门也晒热了
我们轻轻靠着
十分美好
墙后的草
不会再长大了
他只用指尖,触了触阳光
“为什么有人在这里补了下半段?”黄素素心怀疑问。
“这就是这件案子的所有真相。”余安书站着清晨的阳光里,说道。
玖:向日葵的悲伤
天空的太阳越来越烈,黄素素看着静立在画前的余安书,询问道,“真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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