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看电视,你作业写完了吗?”爸爸带有训斥,又带有疑问的对我说。
“还差一点点。”实则,只有我心里清楚,还差一点点的意思就是还差很多很多。
“赶紧去学习,学完了,再看电视。”父命难为,我也只得极其不情愿的拿出作业本,心不在焉的写着今天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
上述场景,是我儿时的真实且寻常的写照。不过,我终究感觉是幸运的,因为,父母常年忙忙碌碌,很少有时间过问我的具体学习内容,学习成绩,以及在学校中的表现。
此外,我又深深的感觉到,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也的确是一件幸事。因为,恰恰是由于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且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倾尽心力的管教我,于是,他们只能不断地提升自己,如若不然,他们做为我第一任老师的身份,就是不够格的。
自觉“重生”二字,用以形容他们,再精准不过。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降生,他们赚钱的动力,过活的动力,甚至包括学习的动力,绝不会变得如此之强。
只可惜,儿时的我,一心只知道疯玩,断然察觉不到他们对我的良苦用心。也真等到我即将踏入高考考场的前夕,也才幡然醒悟,即便我再怎么不爱学习,也要为了他们的辛苦,他们的忙碌,而拼搏一番。
当我无意间翻开父母这本让我敬仰,让我爱戴,亦让我感动的书时,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又一个前置引用,即充满了我看不懂,听不明白的前置引用。
我看到的第一句是——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每次他们对我说这般话语的时候,我的内心都满是疑问,“你们就不能直接和我解释清楚吗?为什么要让我等那么久?为什么要让我自己琢磨呢?”
可等我长大了,我也才意识到,原来,这世间有很多事情,就是需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理解透彻。
比如,他们会时常谈论他们儿时的吃喝玩乐。直到后来,我学到了一个名词“怀旧”,也才算能理解,为什么他们在谈论此话题的时候,可以谈论的如此畅怀热烈。
比如,他们时常谈论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一脸不解的我,倒是能猜测到,这些话题,怎么不得等我和他们一个年纪,才会拿出来说道说道。
待我再长大一些,我才发现,生活本就充满了很多很多的前置引用。不过还好,对于看不懂目录的我,还可以翻开其中的内容瞧上一瞧。
妈妈的第一章是做饭洗衣,收拾卫生。在我的印象中,她几乎整日的做着这三件事。每当有客人来家串门时,他们总是会一边点头,一边说,“嘿呀,看看你家,收拾的真齐整,打扫的真干净啊。”以至于,我从来都觉得,我爸爸能找到我妈妈做老婆,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爸爸的第一章是开车送货,是手抬肩抗着把货物装上车,送到这个村,运往那个庄。
仿佛,我的眼前浮现了这一幕:烈日炎炎下,一位身材不高,皮肤黝黑,头戴灰蓝色布盖头的中年男人,在货车的车斗与存货的仓库间来回穿梭。
仿佛,我的耳边响起了这一声:“吱嘎吱嘎”,那是爸爸猛的一下将一袋子50公斤重的肥料,甩在车斗之后,车斗发出的震颤声。
多年以后,已然身在外地过活的我,几乎很少听到他们的唠唠叨叨了。可是,几乎每天,你都能看到我坐于书桌前,阅览世间百态,品鉴人类结晶。也几乎每天,你都能看到我在手机上,或是电脑上,敲出一行行,打出一段段,用以记录心情,用以记录感知。
也不知怎的,我竟然有一丝恍惚。因为,我不知,这究竟是我多年以来,挣扎着学来的,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爸妈在我心中种下的一颗种子。多年后,那颗种子,发了芽,扎了根,成长为一棵树,一颗还在茁壮成长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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