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谷名不见经传,连名字也是我给起的,因为它就在大同县小王村东南面的一个山谷里。
山谷入口比较开阔,路面上全是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块。很显然,这里曾经是一条河,这些石块镶嵌在泥沙里,凹凸不平,还不时有几个小弯、大坑。我家车的底座比较高,自然成了探路先锋,一路颠簸着向山谷深处行进,越往里,河床越窄,路越坎坷。在车里看看两岸的山景,山上多为低矮的灌木,谈不上郁郁葱葱,却也满目苍翠,不时有成片的白色花丛让人眼前一亮。
不知走了多少里路,右边山腰以下平缓处出现了几间简陋的房子,房子外围种着几畦菜,菜地边几只肥胖的母鸡在悠闲地走来走去,不时啄食着地上的食物。三条大狗看到我们,跑到崖边朝着我们狂吠。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也一直盯着我们看,一个身体前倾,似乎满脸好奇、警惕之意,一个则双手背后,似乎满脸不屑之色。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晋太元中捕鱼为生的武陵人。向车窗外细看,河床上果然有一条小溪,刚才尽然没有发现,山上的芳草也算鲜美,只是没有桃林的落英缤纷。迫于三条大狗的威力,加上有任务在身,我们没有与两位老人搭话,沿着河床继续前行。
山风渐大,山上的沙土随风飞起,在山谷上空或轻扬,或狂舞,有大漠飞沙的壮观,无黄沙漫天的萧索。山谷的回音效果把风声放大了若干倍,沙土舞得更欢了。上了一个大土坡后遇到一个大转弯,爸爸停下车徒步去前方察看,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看着荒芜一人的山谷,“荒山野岭”、“妖风四起”几个词跳入了脑海,《西游记》中白骨精在深山老林中伴着阴风出现的画面随着内心恐惧的产生浮现出来。我不由地拿出手机想给外面的人打电话,可是,手机上一点信号都没有。孩子感受到了我的恐惧,拿起他的玩具铁铲要下去找爸爸,走了50米又返回来让我陪他去。我正要下车,爸爸回来了,说前面有树,有阴凉,有溪水。心安下来了。王安石说得没错:“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
返回途中与大部队汇合,心里无比地放松。大家在河床上玩了好一阵子。那些五彩的石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条细细的小溪潺潺地流着,水很清澈,许多小蝌蚪自由自在地游着,不知名的小虫子密密地附着在水中的石头上,不细看都发现不了他们。孩子们抓了几只青蛙,观察半天又放生了。不知是谁的笑声还是叫声惊动了半山腰上吃草的驴,它应和似的叫了一阵,引得大家一阵笑。这是不是那头黔之驴呢?但愿这里没有老虎吧。
风似乎比刚才小了一些,天上云卷云舒,山上阴晴变幻;天上白云苍狗,地上沧海桑田。我们站在历史的河床上,感受着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快乐。当年,王安石后悔跟着其他人出了洞,没有极尽游玩的乐趣。不过,我想他自己留在洞里恐怕也难积游玩之乐,无人支持,无人分担,无人分享,乐从何而起?志、力、物重要,有人同行更重要。
中午,我们在山脚一棵开满白色小花的树下开灶。溪水不知源头在哪里,沿着山脚弯弯曲曲地一直流到前面的河床上。树上,那些白色小花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夏日阳光本来炙热,但有山风降温,树荫送凉,倒也惬意。男人们支起烤炉开始烧烤,点起木炭准备涮锅;女人们洗菜,切果,穿串;大孩子们忙着截流引水;两个小婴儿负责牙牙学语,增添童趣。心在哪儿,家就在哪儿;情在哪儿,景就在哪儿。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表达着对远古祖先的膜拜,传递着与大自然亲近的渴望。
古人曲水流觞,吟诗作赋,雅趣横生;今人依山傍水,欢聚畅饮,既有悟言一室之内的真情,又有放浪形骸之外的自由,与人相与,与自然相与,俯仰一世,乐亦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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