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子夜鬼未眠》 第二章 大牛的诡计
月光下，林间的小道上，两条黑影一前一后的狂奔着，完全不顾脚底下凹凸不平的泥路，“哎哟…” 大牛跑得急了，脚后跟一绊，动作一僵，身体立马失去了重心，硬生生地摔了个狗啃泥，激起了一大片尘土，脖子里一个白花花的物件趁势摔将了出来，“真个倒了血霉了，”大牛唾骂了声，“屎都要出来了”，骂归骂，还好大牛的身体素质杠杠的，马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龇着牙朝前喊道：“哎，蛋啊，俺说…别跑了，俺爹又不会追上来，你这犊子，跑这么快干嘛？！”
铁蛋早就停住了脚步，一屁股坐在路旁的石头上喘着气道：“那你也不早说，我以为什么东西从后面追来了。”
“瞧你说的，你跑那么快，像只兔崽子似的，俺喊都喊不住…还怎么个跟你说？”大牛半拖半拉地走了上去，紧挨着铁蛋坐了下去，一只手拎着就要靠上去，铁蛋见状赶忙往后一缩，躲了开去，嚷道：“这就不能怪我咯，你早先又不喊住，否则我咋能跑那么快嘛，哎，话说回来，最先开跑的就是你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我最多只是跟着你跑而已。”
“哟呵，兔崽子，你给我过来…”大牛说理不过，耍起了无赖，臭脾气一上来便张牙舞爪的起身去抓人，忽然，树林深处没来由地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同时夹杂着沉闷的撞击声，两人感觉到脚下的路也随之震了一震，怎么回事！两人一个激灵，马上止息干戈，四目相望，半晌无言。
“没事儿，那就是个大鸟叫声，碰落了点石头什么的，夜里经常发生的，瞧把你给吓的，都傻了吧唧的。”大牛故作镇静道。
“那可不，哎，你说谁给吓的，我刚才眼都不眨的，不就是个鸟叫声吗。”铁蛋讪笑着满口否认。随后又是一阵的沉默，这两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清楚，这大树林子里没有一只鸟会这样叫唤，还有那不明的撞击声又是怎么回事，阿弥托福，这一路可别出什么叉子才好。
“哎，大牛哥，这是什么？”铁蛋貌似发现了新大陆般喊叫了起来，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吊坠一样的事物，上面穿着一块温润的玉石，呈不规则三角形状，再凑近细细一看，上面凹凸不平的刻着古怪的纹路，像是古代的字符，刻字非常精致，真是好玉啊，铁蛋赞叹不已，接着随手将玉石摊在手心里端详，见得此玉色泽通体暗沉，翠中略微带绿，在月光下隐隐发亮，煞是好看。
大牛将脑袋凑了过来，瞧得铁蛋看得如痴如醉，暗笑道真是傻蛋，没见过好东西吗。他用两只手指将玉石掂了起来，紧握在手心里，闭眼感受了番，才端端正正地将它挂回了脖子上，“别想了，这是俺爷爷留给我的，不会给你的。”大牛满腹怀念道：“爷爷说这个是俺们家的传家宝，只传男不传女，这块玉是俺们家的风水宝石，是要用命去守护的。”
看着大牛一脸的痴迷样，铁蛋撇了撇嘴不屑道：“瞧你说的这话，就这么个破玉还是传家宝？谁稀罕呢，我家有好多的。”大牛嘿嘿一笑并不当回事，反而半开玩笑道：“你说地对，说不定哪天俺就会给俺未来地媳妇当作定情之物呢。”，接着拍了拍铁蛋的肩膀，一脸调侃道：“可惜啊…铁蛋你是个带把的，如果是美女的话，俺这玉就给你喽。”
铁蛋忙踢了大牛一脚，嘟嚷着：“跟谁稀罕似的，刚才还摔得像狗屎一样的…”接着就没了言语，大牛本以为铁蛋会大肆反驳，现在忽然没了声，倒显得非常没趣。两人默默无言，肩并肩往前走着，大牛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夜，再瞧了瞧边上低头走路，满腹心事的铁蛋，心里暗暗一笑，顿时有了主意，“我说蛋啊…” 大牛一副苍老的嗓音，像极了长辈爱护小辈的模样，一只手又悄然搭上了铁蛋的肩膀，这毫没来由的，吓得铁蛋全身一颤，只听得大牛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啊我们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俺爹叮嘱不要说出去的”大牛一本正经望着铁蛋。“啥子…秘密？”铁蛋嘴巴有点哆嗦，但瞧得大牛神神秘秘的说辞，仿佛是有了兴趣。”
“你知道吗，这山里常闹鬼的。”大牛青着脸，说道鬼字的时候，拖地特别长。果不然铁蛋脸皮子抖了一下，故作镇静地反驳道：“少来骗人，这大山里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的。”
“那是没人敢说出去，你自然不知道，“大牛急忙解释道，”其实呢，俺们村以前不叫李家村。”
“那叫啥？”铁蛋比较配合地小声问道。
大牛神秘地将脸凑了过去，几乎是用压到最低的嗓音念出了几个字：“叫仓锦村…”，铁蛋闻言噗呲一声，笑道：“啥…玩意儿，苍什么紧的”，心里却暗道：“瞧你傻头傻脑的，平时撒个慌都还不会自己圆，现在还想编鬼故事来吓唬我，以为我不知道吗？”
大牛不甘心，耐心的引导道：“你跟着我念叨念叨…仓-锦-村，听出什么来了没？”看见铁蛋摇了摇头，真是炉子不能浇啊，大牛也是没耐心的主，便直接道：“也就是藏-金-村了，俺听说在日本战败的时候，就是投降的那个时候， 有一个年轻的日本大佐不甘心，将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名贵字画，还有一些说不上名的，总之是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全部偷偷隐埋在我们这座大山里了，意图东山再起。”大牛说的煞有介事，振振有词。
“你说的可是我们村的…这座山？还有内劳什子财宝？”铁蛋装出将信将疑的神色，嘀咕道“俺怎么又从来没听说”。
“这就对了”大牛一把勾着铁蛋的脖子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所以说这是个秘密嘛，人人都知道还算是秘密吗，介么…看在我是你姐夫和亲哥的份上，还有内考试帮忙什么得…才告诉你的。”
看着大牛一脸的狡黠神色，铁蛋质疑的摇了摇头。“你瞧还不信了，”大牛貌似有点急了，“我问你，为何下山处的牛家村还有董家村里的人都姓牛和董，而我们上山处的李家村为何都不姓李，那什么，村里的人啊，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姓的都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也有可能都是后面搬进来的啊。”铁蛋大脑飞快转着，马上就找到了反驳的借口，心里直哼哼道：“看你还怎么编下去，就你这编故事的进度，何时才能编出个鬼来吓唬我啊。”
“你个大傻蛋。”大牛在铁蛋头上“浜”地敲了一记，“咱们村才多少户人家，哪家哪户我们小时候没去捣鼓过，怎的不认识，你说的哪一家是从后面搬来的…你书读多了傻了吧唧”
“那到底是咋回事…”铁蛋想了想貌似还真有这么回事，不禁脱口而问，事后才发觉不妥，幸好大牛也没怎么发现，他趁机顺口催到：“那请大牛同志来说说看。”
大牛像间谍似的朝四周望了望，然后装模作样地拿起手电筒胡乱地往林子里照了照，树林深处黑漆漆的一片，偶尔传来一两声咕咕声，仿佛在嘲笑大牛的无中生有，大牛喉口一动，狠狠咽了口，貌似下了多大决心似的，停住脚步，一把拉过铁蛋，搂地更紧了，在耳边碎碎念道，“蛋啊，这事可别说出去，听完后就烂肚子里了啊。”铁蛋一把挣脱开去，像被沾到了屎一样的拍打着自己的肩膀，“牛哥，你可真墨迹，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不知道铁蛋我的为人吗，看看，这吐沫星子都溅到俺脸上了，”说着煞有介事的抹了把脸，“你有屁快放"。
大牛一愣，随之嘿嘿一笑，丝毫不介意，“你个瓜娃子,”大手一出，又抓小鸡崽似的将铁蛋揪了回来，这次他没有搭铁蛋的肩膀，脸色随即一凛,正色道，“听说那批日本兵埋藏完财宝后，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便把这十里八村的百姓全部集中屠杀殆尽了…还听说啊挖了好大一个坑，尸骨堆积地比小山还高，诺，就埋在这大山里…” 终于说到点上来了，铁蛋心里暗暗好笑。
“然后这些百姓都化成了孤魂野鬼，四处游荡，一到晚上就出来勾路人的魂魄啊。”铁蛋没等大牛往下说，自己主动接了上去。大牛老脸一红，竟然被看破了诡计，这下没得玩了，但是仍旧死要面子，忙反驳道：“ 俺现在说的是宝藏，不说鬼故事啊，你可听清楚了。” 铁蛋双手交叉着摆在胸前，一脸不屑地示意大牛继续编。
大牛暗叹了口气，只好继续说道：“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后来啊，不知怎的…竟然有人知道这山里埋着的宝藏的事情，贪财的人，便成群结队，甚至拖家带口前来寻宝致富，可惜啊。。只瞧得有人进山，却不见得有人出来过，留下一群妇孺老人还驻扎在在山外等候家人寻宝归来，时间拖得久了这些人就慢慢定居下来，逐渐地竟然形成了村落，一开始唤作藏金村，后来发现不妥，因为会吸引不少心怀不轨的人慕名前来，就改名为仓锦村，可这名字也不好听，就干脆改做离家村来提醒自己是离家的人，时间一久，后代子孙逐取代了老一辈人，村里人都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就忘记了归返一事，后面变成了现在的李家村咯。俺还听说…”
“怎么又听说…”铁蛋一听这话语貌似不大对劲，忙打断大牛的说辞，“你到底从哪里听说的…是不是又胡咧咧地像拿我寻开心了？”
“你看看你，又来！”大牛歪着脖子一副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竟然不知道我大牛的为人是怎样的。”
铁蛋忽地停下脚步，指着大牛的鼻子喝道：“就是太知道你大牛的为人了我才不信，想来你又开始瞎编乱造编故事…净浪费我时间，赶路赶路…”
“臭小子…”大牛有点猴急了，忙闪身横在铁蛋面前道：“别忙走啊，俺这可是听大爷爷说的…你总信吧”
“哪个大爷爷?”铁蛋一愣，一时在大脑内存里找不到大爷爷这号人物。”
“村口的张大爷…80多岁的那个。”大牛小心提醒着。铁蛋哦了一声，哦这个字拖的老长老长，然后一脸的恍然大悟，“你是说张大仙啊…”旋即满脸地讥笑，“他就是个算命的，骗人的，他的话你也信？你个大牛好的不学，油腔滑调，巧舌如簧倒是学了十足十。”
“这算命的咋了…什么油腔滑调…”大牛不服道，“那张大爷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80多高龄了，就算是大仙也不为过。”
“但是他早前被批斗过，净宣传 一些封建迷信，蛊惑人心，”铁蛋也卯上了，不甘示弱道：“我们作为共产主义接班人，绝对不能听信封建迷信…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毛主席爷爷曾说过…”
“啪”一声，大牛狠狠拍了一记铁蛋的脑后门，“还有完没完，臭小子，还毛爷爷毛爷爷…惹毛了爷爷我有你涮的。”大牛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嘟嚷道“介个书呆子…”
铁蛋抚摸着被敲疼了的头嘀嘀咕咕地，满脸写着不服气。大牛也一反常态不再多说什么，两人亦步亦趋的朝前走着，手电筒的光束胡乱地照在泥泞的小道上，在黑夜的包裹下显得格外渺小，月亮也打了个哈欠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没再出来，山里的风呼呼的，有一道没一道的乱刮着，吹在人脸上，有点刺刺的生疼，铁蛋拢了拢衣襟，紧了紧背囊，深感一丝寒意，他别过头，干咳的嗓子喊道：“哎，我说牛哥…”忽然发现原先好端端走在边上的大牛突然不见了，只剩下一团漆黑，铁蛋心中一惊，立马慌了神，忙喊道，“牛哥牛哥…”话语未落，一只大手从身背后的黑暗中伸了出来，啪的一声搭上了左肩膀，铁蛋立马感觉到那熟悉的压重感，心里顿时一松，正要别过身去，忽然一张惨白无色的脸闪现在黑暗中，两眼瞪得像个铜铃，可要看到白色的瞳孔都快爆出来了，嘴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红舌头，口中直呜呜的叫唤着就往铁蛋身上扑来…
“俺滴妈呀”铁蛋身子一软，往后一瘫，坐倒在地上，竟然吓的说不出话来，这时掉落的手电筒的余光凑巧扫过鬼脸，铁蛋才发现原来是大牛将手电反转，从下巴往上照，正做着鬼脸吓唬人呢。“你个王八羔子…”铁蛋气的话也说不全了，抓起一把泥巴就往大牛身上扔。大牛嘿嘿一笑，闪身躲过，竖了竖手指讥笑道：“胆儿这么小，还敢跟我提反封建迷信，最后还不是给俺吓到了”。
“小人”铁蛋呸了一口，摸索着身旁的石头就要扔，大牛一看这玩意儿扔上了可不得了，敢情这蛋是要来真的啊，但是口中仍旧强硬着直喊着：“你小子敢仍个试试”，脚底下却不闲着，早溜之大吉了。
铁蛋站起身子，狠狠地扔掉了石头，嘴里不停咒骂着，随即噼里啪啦一通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尘，一阵冷风吹过、周边的气息如同波浪荡漾过的湖水般，又迅速地变得寂静无声一团黑了，树林深处又传来那咕咕的声音，铁蛋头皮一麻，大脑中又闪现出鬼神怪精的影响，不禁打了个寒颤，朝大牛的方向大喝一声：“瞧你这厮哪儿跑…” 飞一般地朝前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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