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也就是2018年到2019年过年时我从镇上买了两只兔子回家,那种小宠物兔,记得刚拿回家时我就被妈妈往屁股上狠狠踹了两大脚,骂我总会给她找些麻烦回来,当时我信誓旦旦的对妈妈说,既然我把它们带回来,我定回负责养好它们,绝对不会给母亲大人添麻烦的。当时妈妈很不屑的歪嘴笑着,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字“哼!”我觉得感到了极大的不信任,想这一定要证明给她看我确实能养好这两只兔子。
但在如今看来,知女莫若母,我看着空空的兔子圈,感觉有一丝落寞。
兔子这种动物,其实在开始的时候就不是要用人来喂养的,它们或许在野外也生活得很好,但人统治世界之后就产生了一种欲望,叫控制欲,想要所有的事物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朝着自己的想象发展,而兔子也就成了人类控制万物中的不值一提的那一个,于是我们可以看到的兔子变得越来越符合人们对兔子的想象,温顺,安静,吃的也不多,会拉,但也还能忍。要是哪一天人真的把兔子要拉这项生理活动也控制住了的话,那我觉得人可就真的太厉害了,我是说真的,尽管我自己觉得不大可能。
假如兔子这样的动物没有人来管,它会怎么样,我妈妈给出了我明确的答案——会死。我看不尽然,我说:我们如果不管它,它还是会过好它的生活,自由自在的到处走走跳跳,饿了就找些植物吃吃,累了就找个阴凉处歇歇,到了春天还要找其他兔子谈谈恋爱,这样的生活其实在兔子的祖先那一辈可能是非常普遍的生活了。
妈妈却怒斥并反驳说:不要为你没看好兔子,让它们跑了而找些借口!要不是我为它们提供了遮风避雨的住所,一日三餐的喂给它们,那它们能活下去吗?或者说现在就让它们到野外去,你觉得它们能活下去吗?我觉得妈妈说的自然有她的道理在,但我还是觉得不是那么有说服力。
我又接着说:那它们这样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目标是什么?
妈妈可能早猜到我要说什么,所以我话刚讲完她就接上说:成为盘中餐。
其实目前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者说她的道理可深了,因为我最近的生活可以说真的是乏善可陈,更准确的说是无所事事,除了每天看看电视剧,刷刷微博,真的是没有什么事可做。可能现在的我在妈妈的眼里,我连圈里的那两只兔子都不如,兔子至少可以成为盘中餐而被妈妈看成是有目的的在养着,而我就不一样了,除了站在她跟前碍眼之外,一无是处。这也是妈妈拉着我的手认认真真跟我讲的。当时我气得头昏眼花,但后来冷静一想,觉得妈妈说的没有任何的错误。
其实兔子的生活也不好过,除了每天的基本吃吃喝喝之外还要供人欣赏,家里有很多的亲戚,也有很多的亲戚小孩,那些三四岁的,尤其是十岁左右的小孩是兔子最害怕的,因为只要他们一来,准往兔子圈那边去,说是要看兔兔;看还不够,又说要抓兔兔,这简直就是兔子们的噩梦,十岁的小堂弟一个翻身就跳到了圈里,把兔子撵得上蹿下跳,有时还会撞到墙上,小侄女小堂妹们看得嘻嘻哈哈。我看着着实是生气,就骂了堂弟两句,没想到他立刻就哭着向婶婶告我的状,婶婶二话没说就告诉了我妈,我欺负弟弟,我妈更是二话不说给了我两脚,堂弟,小侄女小堂妹们也看得嘻嘻哈哈。
过了一段时间,小兔子长成了大兔子,也习惯了被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堂弟和小朋友们都还是很喜欢兔子,只要一到我家就要把兔子拿出来蹂躏,我也不敢说什么。
一天下午,妈妈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只金色毛的兔子,成年人两个手掌那么大,和我家圈里的差不多大,妈妈说是她在路上捡的,她给我描述了一下她是怎么捡的,就是看到这只兔子蹲在路边正在吃草,她悄悄走到兔子身后用篮子一下子就把兔子抓住了。我只得夸妈妈一句:您真是动作比兔子还要敏捷啊!妈妈哈哈一笑表示赞同。
妈妈把这只路上捡的兔子拿到兔圈旁,准备把兔子们放到一起养,可是金色兔子刚拿到圈口就变得非常的急躁,不停的蹬腿,妈妈一不小心就把这只小金重重的掉到了圈里。接下来我二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的画面出现在了眼前,那就是兔子打架!圈里的两只兔子一只是灰色的,就叫它小灰好了,另一只是黑白色的,因为白色多一些,就叫小白。刚开始小金从天而降掉到圈里,小灰和小白吓了一跳,警惕的看着被摔得有些懵的小金,小金反应过来时,就立刻朝另外两只兔子冲了上去,一下就按住个子比较大的小灰,然后开始咬,小白一脸懵逼的前脚抬起看着两只在撕咬,一瞬间,圈里兔毛纷飞,兔子耳朵甩的像电风扇一样,爪子抓在地上的“刷刷”的声音,还有兔子带有威胁的咕咕声,以及妈妈慌乱的喊声,妈妈一边发出“嗤!嗤!嗤!”的吓唬声,一边拿起一旁的扫帚将两只兔子分开,最终的战局以妈妈按住小金结束。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三只兔子也还算和谐,虽然也不在一起吃东西,小白和小灰在左边吃,小金就在右边吃或者不吃。
再后来几天我发现,小金绝对不是一般的兔子,因为它的眼睛充满了警惕和威胁,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活像一位有高尚的爱国情怀的诗人或者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戍边战士。敏捷而粗壮的后腿一蹬就能跳出圈去,它很容易的跳到圈口,蹲在圈口看看外面,又看看里面。奇怪的是它也不逃走,那更像是对我们的一种挑衅,意思是说:我有足够的能力逃走,或者说我想留就留,想走便走,没有人可以拦得住我,而我现在留下也只不过是给你们一点面子。所以每次妈妈见到它蹲在圈口就吓它,小金也给妈妈面子,不慌不忙的跳到圈里。
小金好像知道人在想什么,或者说它有可能通人性。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样说应该算是比较贴切,就是它是一只有理想的兔子,不是光从它金色的毛上看出来的,也不是从它一直高耸的耳朵上看出来的,而是从它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睿智和颇具潇洒的行动上看出来的。每次我都能看到它蹲在圈口看着天边的夕阳,眼神里流露出让我为之感动的光芒,我总能感觉到它与众不同的气质。
过了很长时间,三只兔子似乎已经和解了,开始一起吃东西了,而且也会时常的打闹打闹,但我发现原本和人亲近的小白和小灰也不和人亲近了,堂弟只要跳到圈子里,小金就站在圈里,抬起前脚,像一尊佛一样站在那里,眼神中带着凌厉,像是只要有谁踏足它的地盘就会与之决一死战,所以堂弟总是不敢靠近小金,而小白和小灰则像变了一个样,完全不让堂弟抓住了。我妈说肯定是小金把小白和小灰带坏了。
某一天,我又看到小金蹲在圈墙头,看着远处的夕阳,我走到它的面前,它也没有要跳回圈里的打算,我想着:看来我已经沦落到连兔子都不给我面子的地步了。小金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同情。我觉得这样的眼神让我很没有面子,我多想告诉它,别给老子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给你面子才不把圈墙砌高,要不然就凭你也想跳出这高墙去,简直就是笑话。可真要这样对一只兔子说,我有觉得太过夸张。我其实是很想问一下它为什么明明能够逃走却又不走,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它留恋的吗?难道是不舍得离开这个可以遮风挡雨,白吃白喝的地方,但我看小金也不会是这样的兔子,因为我能感觉到在这一点上我是与它相似的。
后来没过几天,小金真的走了,还带走了小灰和小白。三只兔子集体出逃了,我似乎能看到小金带着小白和小灰从圈里跳出,迎着夕阳走向了那片属于自由自在的天地。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金一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走。
我很佩服小金,它是一只有想法的兔子,即便是自己被人用篮子套住扔到圈子里,也依旧向往着远方。我为之重获自由感到热泪盈眶的同时也深深的为它的不辞而别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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