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来年春天（3）

【无戒学堂】来年春天（3）

记得是4月份，正是倒春寒的日子。早晨的天空淅沥沥下起了雨，黑压压的好像末日来临前一般。街上已经有穿羽绒服的人了，在这座城市生活久了，春夏羽绒服，秋冬短袖T恤倒也不足为奇了。上了天桥过一个路口就是公司，站在天桥上，听到有人边走边骂，这狗日的天气，偏偏上班下雨……声音被脚下雨水的噼里啪啦声淹没。

这时，天桥上，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像是在叫我。我停住脚步，扭头一看，是黄大姐。黄大姐丝毫没有被这雨水天影响了心情。她全副武装，姜黄色中长款羽绒服，一顶时髦的鸭舌防风帽，一把黑色的精致的小伞，看来她对这天气早有准备。

她笑盈盈的并排走过来，说：“哟，要迟到了。”

我说，应该不会吧。

她又说：“今天晚上你要去吧？”

“去哪儿？”我一头雾水。

“他没邀请你呀？”黄大姐继续卖关子。

“他是谁？”我不解。

“李成这人真是不懂事，难怪人缘那么差。我说呀，你跟他一个办公室，可得留心啦，别被他坑了。”黄大姐唠叨了半天，也没说李成请她干嘛去。

她继续说，“我猜呀，今晚他请客，怕是要我给他出主意了。我对感情这类事可在行。”

我不记得黄大姐说了些什么，她总让人听的心不在焉。不过，对李成请她吃饭这件事我倒是很惊讶。李成向来与黄大姐不是一路人，李成表面清高，最不屑与那些喜欢议论是非的人为伍。

到了办公室，雨停了。李成早已到了。没过一会，他从QQ发来信息：今晚我请客吃饭，下班一起走。我说：好。

办公室五个人都接到了李成的邀请，外加余飞，黄大姐。刚好凑一桌。

那晚李成带我们去吃了公司附近一家牛肉火锅。这天气正适合。与其说热气腾腾的火锅消解了雨天的阴郁心情，不如说这顿饭给了大家探寻八卦的乐趣。

余飞说：“成总，怎么舍得破费了？”

李成说：“兄弟，我哪次舍不得过？”

各人轮番打探李成请客的真实目的，他就是三缄其口。

小纪，昆仑两个段子手，一唱一和，说得热闹。李成反倒成了配角。倒是黄大姐，趁这两段子手侃得起劲时，说了句大实话，李成啊，你这请客吃饭要还不还？李成忙说，你这说的什么话，当然不用还。接着他面露难色，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却说不出口。

那一刻，空气中充斥着尴尬，除了燕子和小阮在低声聊天，其他人都在等着李成开口。

“不过，我有个事想请大家帮忙。”他终于开口，“我儿子要考初中了，暑假没地去，我周五带他来公司的时候请大家照看着点。”

这算是事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他儿子，李成坦言他的焦虑和憧憬。

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下一代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也面临了最严峻的竞争考验。全中国13.9亿人口，其中2亿青少年。790万毕业生，当年及前几年待就业的就有1500万人。平均一个岗位至少200个人竞争。北上广的人才大量流入二线城市，二线城市的孩子找不到工作的比比皆是。人才的流动挤压了小城市人们的生存空间。

李成一改往常的沉默，滔滔不绝的谈论起他对教育的看法。最后，他说，他的目标就是把孩子送出国，但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火锅继续蒸腾，氤氲的烟气掩盖了所有人的情绪，对现状的不满，对未来的不确定，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一个不那么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