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上海的火车票(南昌到上海南站)是晚上八点多。下午五点左右我已经早早来到了南昌火车站。哥哥在南昌工作。每次开学回上海,他都会来火车站送我。这次也一样。
南昌火车站人流量很大。我站在南昌火车站前的广场一角,张望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同时搜寻着哥哥的身影。我把广场四周仔细扫视了一遍,仍没有看见他。我继续等待着,一面欣赏火车站前的宾馆、店铺、人、车子……
“文多叽!”
我正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想东想西。这一声哥哥对我的标志性的叫喊,打断了我的张望和思绪,我不由得马上循着声音望去。哥哥在马路对面。原来他没有开车,是骑自行车来的,难怪这次比我晚到。马路上的车流密集,我小心让开左右开来的车辆,穿过马路到哥哥那边去。
两个二十多岁模样的青年“没开车来,下班高峰期骑自行车还更快些。”哥哥接过我的行李,一面带我去附近的一家肯德基吃东西,一面这样说。我跟着也感叹了一番让城里人心焦的城市交通现状。走了几十米就到了肯德基店。火车站斜对面这家肯德基店不是第一次来。心里淡淡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肯德基店一楼全部坐满了。一个男青年吃完了正要离座,我赶忙过去占住位子,哥哥则留在服务台前点餐。我闲坐着,这才注意到哥哥今天的穿着。黑色皮夹克,棕色系带皮鞋,从整肃、干练的外观上看,哥哥无疑已经是一名标准的城市白领了。我这样想着……
点餐所需的时间极短,不一会儿哥哥就端着盛餐的托盘来了。有段日子没吃肯德基了,所以感觉味道很好。我和哥哥边吃边聊。我们首先从正吃着的肯德基聊起。首先我们一致认为还是肯德基的薯条好吃些,比华莱士的更正宗、香脆。接着我开始感叹国产的东西就是不行。(当时谈得正在兴头上,已经顾不得证实华莱士是不是中国企业了。)这时,哥哥开始了更认真的差不多是学术性质的探讨。他开始用经济学知识从更纵深的层面分析外资企业和国内企业……不过,很快,由肯德基牵引出的话题,便聊得我们语尽词穷了。
伴随着饶有兴致的对话的进行,点的东西仿佛加了些使它更有滋味的调料,也更不经吃。在最后一根薯条上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抹上番茄酱,看了下时间,距火车开动还有两个多小时。咬成两段,我把最后一根长长的、已经凉下来了的薯条吃了。意犹未尽……
火车要第二天早上六点到上海。也就是说,我要在火车上待八九个小时。哥哥说带我去买点火车上吃的东西。去的还是去年暑假回上海前到过的那家“华润万家”。我带了两件行李,一个背包,一个手拖箱。哥哥在入口处守着行李,我进去买。我不太喜欢在火车上吃太多东西。况且,其实在车上睡一觉就到了上海,买太多东西也吃不完。所以只草草买了些水果和矿泉水。
吃饱了,东西也买好了,我们原路返回。一路上,哥哥开始进行长长的带点长辈教诲味道的叮嘱。
“大三了,珍惜时间。”
“可以把考公务员作为‘备胎’,好好准备考研。”
“高考的时候没考上名校,现在可以去争取。不是说名校出来的人都很厉害,但现在的用人单位都喜欢名校的。”
“在学校多认识些人,跟同学相处好点。谁都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说不定哪一天就又遇上了。”
……
哥哥一直这么“循循善诱”着。我听着,断断续续地表示着“嗯”、“知道”、“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火车站大楼的进站口前。哥哥掏出手机看了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我提议站在进站口附近再聊一会儿。和刚才在肯德基店和路上不太一样,此刻的”聊"其实已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个“聊”了。
离别难免渲染出了点别样的氛围。显然,这氛围说是悲伤有点过。上海与南昌没有远隔重洋,现代的通讯工具又如此发达,两兄弟半年不见是谈不上悲伤的。不过,说这气氛欢快也肯定不合适。思来想去,感觉用“略显庄重”来形容这氛围似乎来得更贴切些。没错,是有些庄重的。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毕竟现在是要半年聚一次了。稀少起来的东西总更容易唤起人的珍重,放在亲情上似乎也是如此。要半年不见了,哥哥冀望我离一个好未来越来越近,我也很希望他自己珍重。这些都是庄重的。当然,作为两个二十多岁的已经逐渐成熟起来的男青年,真正要开口说出“冀望”、“希望珍重”这样显得有些温柔、深情的词汇,是有点张不开嘴的。但对于已经过于熟悉彼此的两兄弟来说,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小段内心的默语,其实彼此也是不难会意的。喜欢那句“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是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何必非要用哭哭啼啼来表达呢?也许,感情也可以有另一种更乐观一些、淡然一些的表达吧。
时间不会管人在想什么、做什么,它只负责如约来到。它不偏袒谁,也不针对谁。时间很近了,我告别哥哥进站。走了大概十几步,我回转身向他又挥了几下手。他还站在那里……
2018年3月6日写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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