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何谓「圣人之道」？

104、何谓「圣人之道」？

《系辞》第六章给「易」下定义，第十章介绍「易」的作用。都比较晚，而且间距有点大。之所以如此，除了内容上有必要的过渡之外，与这两方面的表达都非常棘手不无关系，比如「易」到底有什么用，真的不好说也说不好，这是硬伤。

第六章的定义与第十章的作用，在表达上与其它章节比较，更讲究技巧。比如关于「易」作用的介绍，有点像叠罗汉，一层叠一层，层层都运用了「非常易经」的表述方式，可以称之为「显三隐一」。

顶层是「易有圣人之道四焉」。就一句话，但是独据顶层。后边全部，统统是下一层，即二层。

之所以强调二层是全部，因为「四尚」加上「三至」，才是完整版的「四焉」，分割任何一部分，就不完整。

一种错误，是将「四尚」当成了「圣人之道四焉」，放错了层次。孔子在结尾处点明「『圣人之道四焉』，此之谓也」，目的是提醒避免这种错误。

还有一种错误，是将「三至」理解为「圣人之道四焉」，排除「四尚」。比如《周易正义》将「四尚」单独拎出来为「章首四事」，认为「行此四者，即能致章中三事」，就是在「四尚」与「三至」之间玩话术。

三层分成两个不同的部分。一部分是「四尚」。

「尚辞」、「尚变」、「尚象」、「尚占」，总而言之，是将「易」的抽象用之于实践，体现的是「圣人」以此教化民众、启迪民智、利用于民，所以我们统称为「教化之道」。

按《系辞》的说法，「尚辞」弘扬文化，「尚变」指向行为，「尚象」用于制器，虽然牵强，毕竟说的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

但是由「尚占」得出「卜筮之道」，并以此「教化」，就纯粹是无法验证的虚妄之言。说的再好，天花乱坠，千万年过去了，是不是真的有用，始终是一笔糊涂账。「算命准不准？」千万年过去了，还是疑问句。

另一部分是「三至」。

「至精」、「至变」、「至神」，这是按照什么标准做出的分类？《系辞》提供的思路是：「深」、「机」、「神」。妥当的解读，应当是「易理」的深入度、隐蔽度和神秘度。但是总觉得有一点勉强，不明晰，不利索、不干净。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从「易理」的角度来区分「易」的类别，以此明确「易」的作用，颇有不得要领的味道。任何一个东西的「实用性」，都很难归于原理。因为从原理到实用，需要实质化的中介。直接跳过去，就应该有现存的桥梁来过渡。

但是，《系辞》直接称「易理」为作用，也就是将所谓的「至精」、「至变」、「至神」直接列为「易」的实际运用。是刚转折、硬着陆，没有一点弹性空间。这与「易」相对于「人」的作用而言，显然其间缺少了一些环节。

需要回过头来重新评估，第十章所说的到底是不是「易」的作用。关键之处，还是如何解读「圣人之道」及其所代表的立场。对此，除了《系辞》自带的解释之外，孔子关于「君子之道」所下的八字定语，「或默或语，或出或处」当然是至关重要的线索。前四字说「言」，后四字指「路」。也就是说，孔子所揭示的「道」的原始意义，与流传至今的「道」的本义别无二致。没有所谓的「哲学」含义，那些东西是后来想当然的附会。

「君子之道」是君子说的话、指的路，「圣人之道」自然就是圣人说的话、指的路。那么「三至」是圣人说的话，还是圣人指的路？「至精」、「至变」、「至神」，都是对「易」的特点的小结，既不能算是立意建言，也无法划为道理指引。

由此可见，「圣人之道四焉」，无论是「四尚」，还是「三至」，包括「四尚」与「三至」的合体，在叠罗汉的每一个层次上，形式上存在空挡，缺少环节；内容上语焉不详，不够明确。

这就是传说的「显三隐一」。「四尚」所谓的「卜筮之道」应该属于「隐语」的范畴，不需要质疑此道不通，因为它是为了隐藏真实的意图，而掛的幕布。

无需置疑「三至」为什么少一至，就算有一个「至用」，怎么「至用」？《系辞》还是没有说。不要以为「四尚」合起来就是「至用」，「四尚」不能完全等同于「至用」，「四尚」仅仅停留在表面，深处的东西是隐去的内容，不可知，不可见。

孔子说「易有圣人之道四焉，此之谓也」，给人的感觉，确知「四焉」所在。这是错觉。一方面，孔子的目的主要是防止将「章首四事」，也就是「四尚」错认为「四焉」。起到了很好的提醒效果。另一方面，孔子说前边全部的内容，「四尚」加「三至」，就是《系辞》所说的「四焉」，并没有不妥，因为这是《系辞》自己说的。至于里面是不是真的披露了「圣人之道四焉」，存在解读的问题，无关孔子的提醒。

「显三隐一」不是故弄玄虚，应该是一种实用的表达方法。真正看得到摸得着的只能是「冰山一角」，大部分在水底。作为表达，水面上的情况说清楚了，就是「显三」。

「隐一」由于是「隐」，就不一定仅限于「一」，无论多少都是「隐」。隐去的部分，其实肯定比「显三」的分量重、内容多。「动静二分」，实际上静大于动。

「四尚」与「三至」同样存在「并联」、「串联」与「牵连」。例如，「尚辞」与「至精」、「尚变」与「至变」、「尚象」与「至神」应当并列；此三尚之间与三至之间，自然分别有串联的关系；更关键之处在于，「尚占」游离于此三尚与三至，与它们只有「牵连」。

因此，「圣人之道」骨子里应该只有一个，而且是缺位的那一个。我的答案是「原理」，「古易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