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今天不行?”姜维惊叫道,“我身体好得很。”
“没看天气啊,晚上说不定会有大暴雨,你这样骑单车多不安全,”老婆苦口婆心地规劝他,“明天再去是一样的。”
“可我都跟大伙约好了,不能失约,”姜维回答,“有他们在,你还不放心。我也不是小孩子,别娶了你跟娶了一个妈回来一样。”
“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下雨了我可不给你送伞,”老婆偏过头不理他,自顾自去做家事。
带上夜间照明灯,单车头盔,四十二岁的姜维跟在一群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身后,享受着午夜的万籁俱寂,现在是夏天,还能听见池塘里传来连续不断的蛙鸣。
“你可悠着点,这地方路不平,别闪着腰,”大家都和姜维开玩笑,像这样的玩笑,几乎每一次组织夜骑时,大家都会说好几遍,姜维听了也不生气,只觉得有趣。
年轻人体力都好,脚力更别提了。每次,姜维都是吊车尾,即便他已经把链条涂了油,也改装了变速器,踩起来依然十分吃力。
但姜维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毕竟夜骑这个东西不是自行车大赛,没有输赢,图的就是高兴。
今晚也一样。眼看着队友们几乎消失在自己面前,他仍然不慌不忙地骑着,今天的行驶地他不是熟悉,内心有些小紧张。
路上行人很少,大半夜的,大家应该都睡了。
一辆车打着远光灯从姜维的后方驶过来,并渐渐地逼近,似乎还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车尾。姜维本能地回了下头,车里有人打开了车窗,是一个戴着眼镜,瘦弱的男子,其它的看不太清。
“师傅你好,请问往合肥的方向是哪边?”男人说话诚恳,毫无架子,“我们是外地来安庆谈生意的,第一次来,找不到路。”
“走反了,你们来的方向就是通往高速的,”姜维没怎么思考就回答,他对这一带不是很熟,但他个人比较不懂装懂,“从那个口子插进去,再往上走,然后往左拐就到了。”
“可我们不想走高速,师傅是否知道一条捷径?”说完,递过来一根中华,姜维接过来,顺便点着了火,“这么大年纪玩夜骑,师傅身体肯定硬朗。”
“随便玩玩,”姜维听见恭维,心里乐开了花,他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条捷径,可以不从高速走也能抵达合肥,但不是十分确定,毕竟记忆这个东西有时候总是出错,“让我想想,好像是有的。”
这时,另一名随行的男子也探过头来,在微弱的光线照耀下,依然可以看见脸上清晰的疤痕,一条刀疤。
“路问好了没有?”
“你别急,这位师傅不是在想吗?”眼镜男推了推他,那人识趣地又把头缩了回去,“师傅,你能说出大致的方向吗?”
“直走,看到防城墙就说明到了,沿着它往右,再笔直地继续开,应该就可以了,”其实,这条路线是头脑里突然冒出的,反正路不远,即便错了,对方也不会怪自己,“不好意思,我和同伴失去了联系,现在得赶路了。”
“打搅了,师傅,”眼镜男示意刀疤男可以开车了。
待车子离开,按照自己胡诌的路线,姜维也打算得尽快赶上同伴。他刚一踩,没骑几步,发现后轮胎没气了。
准是刚才被撞的,姜维气愤地想,他蹲下来,摸了摸轮胎,手上突然黏糊糊的,还好只有一点点,他本能地往衣服上擦。
像这样生气大约一刻钟左右,雨落了下来,而且越下越大。
正在这时,前方骑过来三辆单车,原来是自己的同伴。大家都穿上了雨披。
“可找到你了,胎坏啦?”
“是啊,”姜维叹气道,“运气不好。”
这时,几辆警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说到运气不好,你这不算什么,看到那些警车没,抓抢劫犯的,几小时前还在收费站撞死了一名收费员,哎呀,脑浆都出来了,也是,这群不认路的,高速不敢走,却到处乱窜,你知道他们把车开到哪去了,渡江路,那可是死胡同,而且是警察最多的地方。加上这么大的雨,他们插翅难逃。现在八成都被抓了。”
“这么说,你们是从渡江路赶过来的?”
“是啊,这不是我们的最终路线吗,还是你提供的,这么快就忘了,”大家都对着他大笑。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姜维回答,他总算明白那条从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路线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送你回家吧。”
第二天,姜维起床吃早餐,先被老婆大大奚落一番,尔后,他打开今天的报纸,本市头条正是昨晚发生的追逐战。
他对抢劫案什么的兴趣不大,只是为了躲避老婆的目光。
“你看你,衣服上还有血,”老婆说。
“大概是番茄酱吧,”他本能地支吾道。
他再次出神地盯着报纸看。
他只是瞥了瞥两张嫌犯的图片,隐约觉得就是自己帮忙指路的那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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