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慌乱的舍友
“我去上个厕所,门先不关了”亭亭对站在书桌前发呆的我说道。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继续我的神游。
“咚咚咚咚”有人敲门,没等我回应,半掩着的门进来一个陌生的女孩。
“你好,查宿舍”一个陌生的声音。
“哦”我又随口应了一声。
查宿舍,脑海中下意识重复了这三个字,我猛地一惊,看到那女孩已经拿到手里的违禁电器热得快。
心跳加速,浑身发麻,一片空白,我该说什么,脑回路过长的我没想好对策,她已经拿走了我们的“罪证”,写了一张单子放在桌子上拂袖而去。
在我无语凝噎,心乱如麻之时,亭亭回来了。我颤抖着手指,指着冒着热气的暖瓶,以及桌上的通告,亭亭瞬间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我的错,我不该上厕所不关门”亭亭坐在下铺我的床上,喋喋不休地自责道。
“先不要慌,当务之急是找人”我表情严肃地说道。
“找关系?找认识的领导说情?”亭亭急切地问。
“不”我严肃认真地说道“找‘同伙’”。
亭亭一脸绝望地看着我,拿出手机打通了娟儿的电话。
“娟儿,你在哪儿呢?出事了,你快回宿舍吧”亭亭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定吓到了对面的娟儿。
“琴,给你说个事”我手舞足蹈在电话一头,给琴琴讲了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我喜欢讲故事,不擅长应变。
二十分钟后,在外约会男友的二人赶到案发现场,我终于当着她俩的面声情并茂地讲述了案发的经过。
娟儿听完一如往常地冷静,说了一句“去找人”。
亭亭一阵欣喜,说道“是去找你认识的学校领导是吧?”
“找带走东西的人”琴琴补充道。
“对”娟儿语气依旧很平淡。
琴琴笑道:“我去买点水果,你们等着我”。
02 献媚的舍友
半个小时后,我们四人提着水果零食集体出现在宿舍门口的楼管处。
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放的一堆赃物,当然我们的也陈列其中,再看看一拨一拨进来求情的校友,真是楼内存知己!
经过简单的交涉,原来楼管姐姐是我们大四的学姐。然而,并不是想象中温柔可人,成熟端庄的学姐。
“学姐,你就放过我们这一次,我们再也不用了”亭亭说道。
“是的,我们再也不用了”我重复道。
琴琴笑吟吟地把手里的水果放到桌子上,说道“学姐,你吃个香蕉”。
学姐把水果往旁边轻轻一推,似笑非笑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把你们的名字上报到校级领导了”。
“学校领导周末应该不上班吧?”娟儿凝视着学姐的眼睛说道。真佩服她,自己做错了事还这么理直气壮!
学姐躲闪过娟儿的眼神,笑道“这你们就不用管了”,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果说道“没什么事,你们就出去吧,我还忙着呢”。
“要不她给你表演个节目吧”我指着亭亭说道,事实证明人在危机时刻是不顾颜面的,更何况这脸面还是别人的。
“她会跳舞”我补充道。
“她会唱歌”琴琴竟然附和了我,指着娟儿说道。
娟儿飘过来的眼神,令我不寒而栗,覆水难收,她瞪我也没用。
学姐无奈一笑,道:“不用了,你们走吧”。
既来之,则求之,撒娇卖萌,摆事实讲歪理,我们苦苦挣扎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学姐打开门把我们"请"了出去。
03 挣扎的舍友(一)
“好一个铁面无私,好一个公证廉洁”琴琴满脸的不屑,转念又悲伤地喊道“我的奖学金!”
亭亭满脸绝望地说道“我妈知道肯定要骂死我”。
“既然这样,不如……”我迟疑了一下。
琴琴抓着我的胳膊说:“不如什么,你有办法?快说”。
“不如我们把水果和零食分了吧!”我指指宿舍桌子上被拒的两大包吃的,小心翼翼地说道。
琴琴和亭亭同时用凶残的目光看着我。
我一时脸上灼热,忙赔笑道:“开玩笑……”
“分了吧,买烟酒”娟儿冷冷地说道。
“对呀,楼下那个铁面无私,但有喜欢油水的”琴琴笑吟吟地说道。
“哦,他呀!”亭亭点点头,似乎很赞同。忽而,他们又齐刷刷地看着正在啃鸡爪的我。
周一上午没有课,我们预先给他打了电话,说有事找他。
九点一刻,我们四人齐刷刷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手里提着黑色的袋子,凭他多年的经验,没等我们开口,便已经明了了七八分。
他生的肚大脸圆,厚厚的嘴唇像沾了灰的烤肠,鼻梁上驾着一副方框眼睛,双臂自然抱在胸前,右腿搭在左腿上,呈九十度,嘴角半笑,瞥了我们几个一眼,道:“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周六”琴琴说道,“当时我不在宿舍”。
“谁在”他摇晃着翘起的右脚,问道。
“我~”亭亭的声音很小。
“就你一个人?”
“还有我”我抬起头声音洪亮地答道。
“老师,您能帮我们吗”亭亭恳切地说道。
他摇晃的右脚看得人眼花,略带为难地说道:“你们这个难办呀,最近学校严查,你们刚好在风口浪尖上”。
“孙老师您应该有办法吧?”琴琴把我们手里提的东西放到他座位后面。
他放下晃动的右腿,挺了下脊背,左手习惯性地扶了下眼镜,说道:“这个嘛,我可以帮你们问一问”
“但是”他语气严肃起来,语重心长似得地说道“下次不要让我发现你们再用,再被我抓到一次,我也是毫不客气的!”
“老师您放心,我们再也不用了,谢谢您!”琴琴眉开眼笑地说道。
“谢谢孙老师”我们三人异口同声。
出了教学楼,总算松了一口气。
04 挣扎的舍友(二)
第二天下午英语课下课,同班同学说孙老师找我们四个。
“肯定事情办成了”琴琴说道。
“太好了”亭亭附和道。
走在她俩后面的我,搂着她俩肩膀说“中午吃啥”,又遭来她俩无情的白眼。
“可能没办成”娟儿在后面悠悠飘出一句。
我们三人装作没听见。
事实证明,只愿意相信美好的发生,结果只能是自欺欺人。
孙老师把东西还给了我们,他不再摇晃他的右脚。而是晃动他圆圆的脑袋,无奈地表示这次我们是撞到枪口上了,校领导要杀一儆百。
“不过有一个下策”他迟疑道。
“什么?”娟儿依旧不起涟漪的语气。
“你们中有人可以不受处分”。
“孙老师,您的意思是?”琴琴似乎明白了他后半段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什么意思呀?”亭亭焦急又疑惑地追问道。
“意思就是一个人把事情顶下来呗!”我快言快语道,这种时刻我的反应能力倒是比常人快。
大家面面相觑!
孙老师咳嗽了一声,破解了这长达一分钟的尴尬,接着说道“你们先回去吧,什么事情都要商量着来嘛,回去吧!”
教学楼回宿舍的路上,我们各自心怀鬼胎,原来聚到一起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四人,安静地只剩下脚步声。
“记到我头上吧”亭亭先开口,大有壮士断腕的豪气,“是我出去没关宿舍门”。
“不行,我不同意”我像个孩子一样说道。
“一起承担”娟儿说道,语气柔软地不像她说的话。
琴琴面色凝重,没有表态。走到半路,她突然开口说:“我有点东西落到教学楼了,你们先走,我回去取一趟”。
琴琴刚走没一会儿,亭亭就接到她的电话,说让我们现在立刻到孙老师办公室。
05 分歧的舍友
我们三人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便掉头快步折了回去。
孙老师的门半掩着,我刚要敲门进去被娟儿拦了下来,里面传来琴琴的声音“我那天本来就不在,他们打电话把我叫回去的,而且我也不常用热得快烧水的”。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对琴琴的话十分讶异。
娟儿敲了敲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孙老师,您找我们?”我扫了一眼琴琴说道。
“我听说你们有人愿意一个人接受处分?”
亭亭刚要接话,被娟儿拦了下来“没有,我们是合资买的热得快,用一个壶里的水,一起犯得错,本就该一起承担”
孙老师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旋即被眯起的眼掩盖了,他看着亭亭笑道“亭亭,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亭亭犹豫着
“亭亭,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琴琴说道。
“我想……”亭亭刚开口,站在她身旁的我用力抓了一下她的手。
“我和娟儿想的一样”。
听完琴琴的话,孙老师收起笑容,厉声道“你们觉得这是光荣的事情吗?这是污点!你们以为法不责众吗?想的美!”
“我们四个如果都被处分,孙老师年终的奖金会受到影响的,孙老师平时对我们也不错,是吧?”琴琴补充道。
“哼”我又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的心里的潜台词。
“怎么?你对我意见就直说”。
我快速切断了长长的脑回路,堆起笑脸说道“老师,我说的是‘恩’,表示同意琴琴的话!”
“噢?那你说说你对这件事的意见?”
“我没意见,听大家的”我说道。
孙老师脸色变得很难看,整个办公室洋溢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老师,没别的事儿,我们就先走了,处分的事情,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娟儿说道。
孙老师无奈地扬扬手,同意我们离开。
在回宿舍的十字路口处,琴琴选择了独木桥后面的图书馆与我们三人分道扬镳。
06 温暖的舍友
之后的几天,四个女人一台戏的寝室,变得冷冷清清,一股强大的消声气流盘旋在我们头顶,琴琴每天早出晚归,我们几乎见不到她,对于处分的事情我们都只字未提,也不再做无谓地挣扎,静待学校的处理结果。
事实再次证明,所谓的神转折都是发生在小说里或电视剧中,我们四人在孙老师满脸嫌弃的注视下签完了处分通知书。
拿到那份想象已久的处分,我们反而得到了释然,压抑了数天的心情想要找一个突破口释放一下,提出一起去聚餐的是琴琴,我们三人犹豫了一下,同意了她的提议。
琴琴喝了很多酒,坐在她身旁的亭亭以为她难过,劝她少喝点,她却说很开心和我们一起接受了处分。那天她独自去图书馆后,想起我们三人在孙老师办公室里一致同意接受处分的情景,她突然觉得有些厌恶自己。
她这些天她早出晚归,是因为不好意思见我们。最近她反思了很多,自从大一进校进入学生会,她便把个人的荣誉得失看得越来越重,不知不觉丧失了自己的原则,底线也一次次被打破,真的很感谢我们没有拆穿她的私心,同时也请求我们原谅她。琴琴流着泪说完了这些话。
娟儿走过去抱了抱眼泪汪汪的她,她们三人抱成一团,我原本不想打断他们和谐的画面,可是我们吃的是烤肉,我不得已说道:“各位,差不多得了,肉糊啦!”
琴琴破涕为笑……
第二天,在教学楼到宿舍楼的林荫大道上,又出现了嬉笑打闹下课回宿舍的四个女孩。
尾 声
太多的外界因素会让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迷失方向。在我们四个人后来相处的时光里,每个人依旧犯了许多错,相互之间也出现过矛盾,但我们足够幸运,都止步于沼泽之前。现在回头想想当时的冲动和计较,都忍不住摇摇头嘲笑自己的青涩和幼稚。
在青春里相遇相知的舍友们,我们一路跌跌撞撞地相扶成长,而后,又分别各自离去,但我们共同拥有着可爱的回忆,心怀温暖过着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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